你不认识的慈禧太后野史趣闻
1894 年底,日本夺取旅顺口后,发话可以和谈。
两名中国代表准备赴日。启程之前他们于 1895 年 1 月 5 日觐见慈禧和光绪。之后慈禧又送去一道谕旨,特别庄重地「用黄纸书之」,令使者:「如日本所请于国体有碍,及中国力所不逮者,皆不许擅许。凛之,慎之。」
两名使者到达日本时,正值北洋海军基地威海卫失守。
海军曾数度接到电旨,要求他们在万不得已时沉船,「总之万不可以我船资敌。」可是官兵拒绝服从命令。许多人跪下向丁汝昌求情,要他带领他们投降,不能沉船,以免日本人为沉舰而杀害他们。面对这样的压力, 1895 年 2 月,丁汝昌签署了投降书,把北洋十艘军舰,包括一艘铁甲舰,悉数交给了日本,然后吞鸦片自尽。
至此,中国海军主力北洋舰队覆灭。日本胜利者轻蔑地说:「中国如死猪卧地,任人宰割。」东京不接受两名和谈代表,要李鸿章前来。

李鸿章
慈禧意识到和谈不会有能接受的结果。 2 月 6 日,她召见军机大臣,一开头就说日本「势难迁就」,应该「撤使归国」,意思是继续打。翁同龢记载,说这些话时,她「辞色俱厉」。以恭亲王为首的军机大臣「嗫嚅委婉」地「劝慰」:「不可决绝」。
她坚持要打。
第二天,她召见准备代理李鸿章任北洋大臣、直隶总督的王文韶,王见她「忧愤形于辞色」。王在日记裡写道:慈禧反复叮嘱他,要他告诉官兵皇太后决心打下去,「不惮烦言,历三刻许」,才放王走。王怕她还有话要说,就等在外边,直到确定慈禧不再召见了才离开。慈禧以自己的名义给王一道谕令,要众将士「各矢天良,力图振作。果能奋勇争先,杀贼立功,必有不次之赏。」
当时在南方做总督的张之洞,想法跟慈禧一样,一再呼吁不能让日本预设条件,应该不惜撤使再战。慈禧给他发电报,要他帮助朝廷决策军事。当张之洞委婉地向北京询问有关资讯时,光绪给他来了个「休管閒事」的电旨:「北洋事务,自有专司,焉能事事饬南洋知之?所请著毋庸议。」

张之洞
慈禧的话不算数。
决策的男人──光绪、恭亲王和其他军机大臣──都不想再战,宁愿接受日本的任何条件。他们怕的是日本攻进北京,推翻清王朝。光绪一想到他有可能逃亡,就「声泪并发」,让翁帝师「流汗战慄,罔知所措」。
慈禧被迫同意派李鸿章去日本。她要军机大臣叫李先来北京「请训」。
恭亲王生怕慈禧给李交代条件,使谈判破裂,插嘴说皇上的意思是「不令来京,如此恐与早间所奉谕旨不符」。
慈禧生气地说:「你们不是问我的意见吗?那麽我可作一半主张」。

慈禧
李鸿章来了。
2 月 25日,他和恭亲王一道觐见慈禧,告诉她日本的条件是一定要割地:「非有让地之权者不必派来」,而光绪已经决定在这个前提下派李鸿章前去。
翁同龢第二天日记写道,慈禧坚决反对李鸿章在割地的条件下赴日,恭亲王一再劝说,慈禧说:你们想怎麽办就怎麽办,不要再来问我!(「昨语割地达请东朝,大拂圣意」,「昨李鸿章所奏,恭邸所陈,大拂慈圣之意,曰:『任汝为之,毋以启予也。』」东朝、圣、慈圣,都指慈禧。)当光绪还想问她,李鸿章可以割哪块地给日本时,她派太监出来说,她生病了,不见,让皇上自己决定。
李鸿章对光绪说:「割地之说不敢担承」,「让地不敢允」。光绪只好自己发指示。 3 月 3 日,他给李鸿章书面谕旨,又通过军机大臣再次对李强调:「予以商让土地之权。」割让土地不仅是皇上的决定,也是全体军机大臣的意见。这一天,军机大臣集体上书慈禧,恳求她理解皇上:「现在勉就和局,所注意者,惟在让地一节,若驳斥不允,则都城之危即在指顾。以今日情势而论,宗社为重,边徼为轻……」慈禧没有答覆。光绪在慈禧宫外走来走去,想见她,得到她的认可。慈禧不见他,他只好「梭巡而退」。
4 月 8 日,日本的全部条件来了。要巨款,要辽东半岛,要台湾(包括附近的澎湖列岛)。台湾,用张之洞上书的话说:「极关紧要」。它是帝国的「精华,地广物蕃,公家进款每年二百馀万,商民所入数十倍于此,未开之利,更不待言。」据翁同龢记,慈禧对光绪说:「两地皆不可弃,即撤使再战亦不恤也。」
当然,慈禧也没有锦囊妙计,有的只是决绝的意志,承担风险的胆量。
然而宫中的男人都不愿冒险。
4 月 14 日,伊藤首相发出最后通牒,不答应条件就派十万日兵直犯北京。皇上吓坏了,下令马上接受日本条件:「即遵前旨与之订约」。 17 日,李鸿章和伊藤签订了马关条约。日本拿走了垂涎的土地,再加赔款二亿两银子。
甲午战争中光绪的表现使慈禧感到绝望。
光绪一度害怕慈禧因此废了他,他派文廷式去见两江总督刘坤一,请刘帮助「以遏慈禧拟行废立之谋」。这一步慈禧没有走。事实上她也很难走:包括恭亲王在内的军机大臣都站在光绪一边。她只能对刘坤一大谈「我甚爱皇帝」一类的话。
她后来对刘说:战争、和谈时期,「我焦急太过,日晚则神识昏迷。」有太监时常见她独自偷偷哭泣,感到她「心中无限之痛苦,咸流露于暗泣之中」,说慈禧是「天地间最痛苦之人」。
相较于中国 1842 年对英, 1860 年对英、法的两次赔款,马关赔款显示出亚洲新强胃口既大又霸道。
英、法的索价──一次二千一百万元洋银,另一次一国八百万两银子──或多或少跟他们的兵费和平民损失有关。马关条约的二亿两银子则跟日本的消耗毫无关系。战争开始时,日本全部国库库存三千万,战争中出售国债八千万,还未收齐。李鸿章在谈判马关条约时列举的这些数字,伊藤并未质疑。
马关条约虽然还未公布,内容已经传遍全国,震惊朝野。
北京有数百名官员上书,要求皇上拒绝批淮条约。

慈禧
上书的还有一千多名从各省到北京来参加会试的举人。这样大规模的、异口同声地说「不」,在中国历史上恐怕是第一次。但是他们的慷慨激昂诚如赫德所说,是「空话,不作数的空话」。公众舆论不像农民起义,对光绪没有实质性的压力;而日本则可能推翻大清统治。
出人意料,俄国、德国和法国出面干涉,要求日本把辽东半岛还给中国,理由是占领它「将让中国首都永远受威胁」。
欧洲害怕日本控制中国。赫德写道:「日本战胜、统治中国,将建成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大的帝国──最野心勃勃、最勇往直前、最强大……未来的二十世纪,小心点!」德皇威廉二世第一次使用「黄祸」一词来描绘欧洲的梦魇:「整个中国、整个亚洲,都由日本统治。」
欧洲不能容忍日本占领中国,这使慈禧得出结论,日本进攻北京、推翻清王朝的可能性极小,日本还没有条件挑战欧洲。她希望光绪和大臣们能看到这一点,不接受马关条约,重新和日本谈判。 4 26 日,她要军机大臣讨论,并把讨论结果告诉她。
大臣们和光绪一样,在对日本强硬之前,他们要知道如果日本不接受要求,三国将会採取何种行动。他们发电报给三国,三国无回音。 23 岁的皇上「徘徊不能决,天颜憔悴」。军机大臣没人主张不批淮条约,谁也不愿负亡清的责任。大家都看著恭亲王,儘管他无谋可出无策可画,人又病得不轻。他的意见是批淮。这和他的一贯作风一脉相承。
慈禧仍然坚持自己的立场,但态度起了些变化,不再强硬反对批淮条约。(翁:「恭闻东朝犹持前说,而指有所归。」)
5 月 2 日那天,光绪走出徘徊,决心批淮:「上意幡然有批淮之谕」。
翁帝师「于是战慄硬咽,承旨而退」,和光绪在书房裡哭成一团。光绪想赶快了结, 5 月 8 日「催伍廷芳等在烟台即日换约,遂于是夜子初换讫。」
签订、批淮马关条约,光绪选择的是「一条最平安的路」,赫德认为,「事关一个帝国的命运呀!」但是对慈禧来说,马关条约的代价过于高昂。

慈禧
美国驻华公使田贝此时在中日间斡旋调解。
他既身临了战前的「好日子」,又目睹了战后的黑暗深渊,写道:「中日战争是中国末日的开端。」除了二亿两银子的赔款,中国为了收回辽东半岛,又额外付给日本三千万两银子。(日本最终接受了欧洲三国的要求,归还了辽东半岛。)日本获得的,相当于它四年的财政收入,外加大量军舰等战利品。
为了赔款,光绪在苛刻条件下从西方借了三亿两银子。

光绪
过去三十年,中国外债总共只有四千一百万两银子,到 1895 年基本还清。现在却背上了巨石般沉重的包袱。清政府为偿付赔款而举借的外债连本带利共六亿多两银子,几乎是 1895 年财政收入(一亿零一百五十六万七千两银子)的六倍。
这场灭顶之灾,帐一向算在在慈禧头上。
人们说她把建海军的钱拿去造颐和园,导致战争失败;说她一意主和;说她在战争期间不顾反对大办六十大寿。
有人还捏造了句慈禧名言:「谁叫我一时不痛快,我就叫他一辈子不痛快。」事实上,没有任何严肃的文史资料记载她说过这句话。中国的现代海军是慈禧创建,她为了修颐和园从海军拿的钱,并没有对海军建设产生根本性影响,甲午战争失败与修颐和园无关。
一意求和的更不是她。宫廷中只有她一个人毫不含糊地主张拒绝日本的条件。
甲午战败、马关签约,责任归根究底在光绪皇帝。他弱不禁风的肩头承担不起千钧重担。赫德当时慨叹道:中国「没有首脑──没有强人」。
其实,那裡有一个女强人。但身为女人她不能做首脑,宫牆外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一位颇有洞察力的法国人说:慈禧是「中国唯一的男子汉」。
这才是 1895 年紫禁城中的慈禧。
本文作者:小话清史(今日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