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虎英雄蒋经国的“赣南新政”野史趣闻

2018-11-03 22:08:03

1939年,蒋经国就任赣南行署专员,至1945年,步入而立之年的蒋经国在此大刀阔斧查禁烟赌娼、修明吏治、发展经济,社会面貌大为改观,被誉为“中国战时政治的一项奇迹”,史称“赣南新政”。

(图注:时任赣南行署专员的蒋经国与妻儿合影)

蒋展示的这幅规模宏大的蓝图,意图绝不只是赣南,而要为整个国家,“建立一个革新政治的示范区”。不仅仅是徐浩然,就连美国的《科利尔》杂志也观察到了这一点,“小蒋建立的模式,将作为新中国未来的范例。”

(图注:城市景色)

1940年10月1日,江西赣州群乐大戏院内。身穿“绿色哔叽中山装”,胸配“主席团红花绸带”的蒋经国,面对“赣南十一县的县长、秘书、参议会议长、社会贤达、知名人士……”,慷慨激昂地陈辞:“我们在三年之内,要办331个工厂,要开垦2万亩荒地,要办314个农场,要建筑995个农业示范区,要成立3000个合作社,要建筑6043个水利工程,要开辟321个果园,要建筑259个新校舍……”

(图注: 新赣南博物馆)

不仅仅如此,还要在三年内,将赣南建成一个“人人有工作,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屋住、人人有书读”的新社会。

此时的蒋经国,刚刚渡过30岁生日,正是人生精力最旺盛的时刻。而他所服务的党国,却是内忧外患,暮气沉沉。

(图注:新赣南图书馆)

(图注:图书馆内)

(图注:图书馆前宣传牌)

蒋氏当日立志改造赣南的讲话,给台下听众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时任赣州城区区长的徐浩然在50多年以后,依旧“言犹在耳”。在徐浩然的眼中,蒋展示的这幅规模宏大的蓝图,意图绝不只是赣南,而要为整个国家,“建立一个革新政治的示范区”。不仅仅是徐浩然,就连美国的《科利尔》杂志也观察到了这一点,“小蒋建立的模式,将作为新中国未来的范例。”

(图注:江西船桥)

但是他们都错了,这幅蓝图,既没能成为“示范区”,也并没有成为“范例”,而是在实行5年后,人走政息。但30多年后,这幅蓝图,不期然成为了海峡对岸那个海岛上的施政总演习。

“最艰巨的地方”

蒋经国是1939年6月,正式接任江西第四区行政督查专员的。下车伊始,他就开始遍访赣南各地。每天走80公里,每日接触大量农民、商人、公务员、难民……陌生赣南的形象,就在此一步步行进中,一次次交谈中,逐步清晰起来,“在赣南,我一共步行了2850里路,经过了974条桥,其中有714条需要修理的,84条是不能走的……我经过189个茶亭,只有21个是最近修理的,有42个已经简直不能坐人。”

(图注:印钞厂)

又岂止是桥梁、道路和茶亭。赣南,这个位于湘、粤、赣诸省交界之处,面积相当于台湾三分之二,等于美国马萨诸塞州全州,蕴藏丰富矿产的地区,此时整个社会,都处于民生凋敝,贪腐盛行之中。

作为20世纪30年代初国共对峙的主战场,共产党撤退后留下的真空,随即被兵痞、回乡豪绅、烟土毒贩、土匪、流民、娼妓所填充,政府官员“贪、偷、拍、怕”,不少偏远地区的人民,“依旧过着人和兽斗争时期的生活”。

(图注:国货陈列馆)

在上犹县,一个保长为了征兵,被人砍成两段。有人想去告状,结果不但被殴打,还被挖去双眼。南康县的横市泾盛产大米,丰泰米号的老板在1934年从政府手中领取过一张牙行执照,从事中介贸易,但却从卖米的农民那里坐地抽捐,5年多来,每日两担,从未间断。在大庾,蒋经国前去参观一家造纸厂,蒋问工人,从前的造纸方法是不是如此?工人回答他,“数百年前,已经是这样的。”不仅在农村,即便是在赣州城区,情况也绝无改善,外来客和地头蛇把持烟馆、妓院,征收花捐,玩弄妓女,包庇赌窟,聚赌为乐,而地方政府对此却毫无办法……

( 图注:街头意见箱,上写“本专员亲自开箱”)

这就是蒋经国看到的赣南,而这又哪里只是赣南,这是政府贪腐、豪绅当道,赌毒横行,民不聊生的中国内陆地区的缩影。

“进步主张”

三年后,也就是1943年,当《科利尔》杂志的记者傅尔曼到赣南采访蒋经国时,问起当初为何会选择赣南。这位“小委员长”向傅尔曼吐露了心声——就在他刚刚从苏联回到国内,被蒋介石召见询问今后的志向时,蒋经国的回答是要“在最艰巨的条件下”,有机会实现自己的“进步主张”。所谓“进步主张”,也正是他在苏联所学,所见,所闻的内容。

(图注:街头密告箱,检举不法分子)

蒋经国是在1925年前往莫斯科中山大学留学的。这座位于莫斯科阿罗罕街的学校,在国共合作时期,曾是双方争相就读的学府。不但云集了许多国民党政要的子女,如冯玉祥之女冯弗能,邵力子之子邵志刚,于右任之女于秀芝,李宗仁的内弟魏允成,同样也汇聚了后来影响中国20世纪历史的诸多共产党人物,如王明 、博古、张闻天、邓小平、廖承志、乌兰夫……

(图注:赣州街头)

就是在这个“坐东朝西”,“平庸的方形建筑”里,国共双方的后备骨干们,受教于同样的老师,学习同样的课程,接受同样的思想,蒋经国也并不例外。在苏联,蒋经国先后加入共青团、成为预备党员。在苏联12年的时间里,他曾被下放到农场劳动,做过搬运工人,后来还担任了乌拉尔重型机械厂的副厂长。

(图注:蒋经国走访街头店铺)

也正是在这12年间,苏联先后实行了两个五年计划。这是人类历史上首次按照事先详细编撰好的规划,进行大规模生产建设。两个五年计划完成后,苏联一举从落后的农业国跃升为欧洲第一,世界第二的工业国。

(图注:三人肖像)

在苏联,“计划经济”、“干部决定一切”、“肃反”、“集体农业”、“政治宣传”、“组织动员”……一个个既陌生,又新鲜的名词,一个个既强力,又行之有效的方式,给青年蒋经国留下深刻印象,对他的影响可谓持之终身。

禁烟查赌

1978年,一名老者历尽劫波,从监狱中被释放出来。他是戴着“三青团分子、蒋经国嫡系、反动区长”的罪名,开始长达20年的牢狱生涯的。出狱之后,他断断续续的撰写一些文章,回忆自己青年时期在赣南与蒋经国共事的点滴事迹。这名老者就是赣州城区区长徐浩然。

(图注:篮球场上(好像是囚犯,新人学校))

“1940年,蒋经国一到赣州,第一炮就是除三害:查禁烟、赌、娼,并从禁烟开始。”也正是通过他的记述,蒋经国在赣南的作为,日渐清晰、生动起来。

赣州中山路有一家“仁记宝成行”,是广东一名军长出资开设的土膏行。一日,专员公署突然派人武装进入行里进行查封,共查获了十九箱云土,每箱一百斤,价值银洋20万元。为了避免老板派人求救,蒋经国在查封第二天就在专署礼堂召开各界代表联席大会,当场将没收的烟土焚毁。“蒋经国亲自点火,顿时,黄烟直冒,香闻十里。”

(图注:蒋经国之子,搁今天上爸爸去哪儿保证能红)

赣州城中有一个大赌场,在利民百货商场三楼。后台老板是一名叫做李振球的中将。在这个赌博俱乐部中,麻将、推牌九、押宝,样样齐全,规模巨大,“一夜之间输赢成千上万”。正是由于后台强硬,戒备森严,这个赌场在蒋经国来到赣南后,依然“放心大赌,通宵达旦”。

一日,一名赌输的赌徒意图赖账,被痛打一顿,于是投书专员公署,揭发赌局。第二天,蒋经国命令特别行动组于晚间12点集合,携抢闯入赌场,当场拘捕了正在聚赌的数十名赌徒,缴获赌资近两万银元。

当时蒋经国禁赌,下发规定,抓到赌徒罚跪公园三天。一次,查赌人员抓到了吉泰警备司令赖伟英的夫人。警察打电话给蒋经国,蒋片刻后回话,“管他什么司令太太,总司令的太太赌博抓到了一样罚跪,你们尽管放手去干,有我担待!”司令太太跪公园,此消息一经传出,引来众多民众围观,成为赣南禁赌时期轰动一时的大事。

苏联留学时期的“阶级斗争”方式,似乎深刻影响了蒋经国,对于他眼中带有“浓厚封建力量”色彩的事物,蒋经国的办法是,“毫不留情持极严格的手段,用坚决的革命手段去打击他们。”

三年计划

如果说,“禁烟查赌”所代表的是一种革新政治的决心的话,那么以“三年计划”为代表经济、社会建设才是改造赣南的核心。

所谓“三年计划”,也就是在工业、农业、基础建设、教育等方面,各自设立具体目标,在三年内实行完成。这明显带有“苏联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印记。

为了顺利实施这个计划,蒋经国模仿苏联掌控宣传的方式,首先将赣南的《民国日报》改造为《新赣南报》,此外改建了诸如抗建通讯社、新赣南出版社,新赣南书店、《江西青年月刊》等宣传文化机构。这批宣传机器,一声令下,就全力开动为“新赣南”造势。

在浩大的宣传攻势下,“新赣南”建设的大幕徐徐拉开。首先开工建设的是中国儿童新村。儿童新村位于赣州近郊虎岗,依山临江,方圆十里。新村以正气小学为主体,还包括一个幼儿园。创办初期,有1200多名学生,“其中很多是无家可归的难童”。毗邻儿童新村,同时创办的还有正气中学,仅用一年时间,学校就建立起礼堂、教室、宿舍、图书室、操场等主要设施,并开始招生。

抗战进入相持阶段,无数难民涌入赣州。城里乡间,成千上万的孤儿在流浪。

1942年6月,经过两年多的紧张筹备,中华儿童新村在赣州市郊的虎岗正式落成。开幕典礼上,身兼中华儿童新村村长的蒋经国对着一千多名换上新衣的“小村民”说:“我们儿童新村的小朋友,都是没有家庭,没有父母的贫穷儿童,你们要晓得,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庭,国家就是你们的父母。在以前你们都是被人家瞧不起,看不惯……可是政府认为你们都是国家的新血液、民族的新细胞……(希望你们)做个中华民族的革命英雄,世界舞台的好汉。”

儿童新村设施完备,从托儿所、幼稚园到正气小学,从医院、礼堂到体育馆,一应俱全。村民们通过乡公所实行自治,乡长每年由民主选举产生。徐浩然对《凤凰周刊》说,在抗战这样的困难时期,蒋经国筹集大量资源,为孤儿供吃、供住、供读书,甚至培养儿童的民主自治能力,“若非为民族的未来着想,是万万办不到的”。有一位曾经在正气小学就读的老人回忆往事,老泪纵横:“那是一个人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你,让你有饭吃,有书读,改变了你一生的命运……”

(图注:儿童新村全景)

(图注:儿童新村村民)

(图注:蒋经国与岗亭小警察)

如果说儿童新村和正气中学的建立,是为了“人人有书读”的话,那么“交易公店”的设立,则为了达到“人人有饭吃”的目标。1940年夏秋之季,赣南大米暴涨,涨幅超过50%,城区甚至超过了100%,粮商大户借机囤积居奇,抬高物价。

(图注:蒋经国与小村民,看小蒋这肌肉,赶得上普京大帝了)

蒋经国则决定设立“交易公店”,对粮食实行“公卖”,也就是由政府掌握一定的粮食资源,以平价销售给经过审核的住户。后来,“交易公店”销售的商品不仅仅限于粮食,而是扩充到所有的日用百货,以及土特产品,销售的网点也扩展到下辖各县的大市镇。

这个“公店”本不以盈利为目的,实行统购统销。但因为“公店”资金充裕,运输方便,货物价格公道,品种齐全,竟成为建设新赣南的“财神庙”。“交易公店”的设置,使得赣南地区,在物价飞涨的抗战时期,尤为特别。

(图注:集体婚礼)

在实施了教育和商业计划之后。紧接着,另一项对普通民众有着极强吸引力的措施出台了,那就是“扶植自耕农计划”。

1940年秋,上犹县广田乡突然来了10多名公署人员。他们下乡之后,就忙着登记户口,丈量土地。周边农户先是惊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最后明白,这些人原来都是“蒋专员”派来做“扶植自耕农示范区”的。

(图注:蒋经国与保育院儿童)

广田乡辖区内的这个“示范区”范围有3个保,23个甲,大约230户,1150人。工作组先是将土地按照优劣评为九级,然后由多方组成的地价评定委员会评定合理地价。示范区内,原有佃农租种的土地,不论面积,一律归佃户所有,佃农只需签订一张按照地价评定的借据,交给信用社,信用社则用贷款付给原有地主。由于价格比较低廉,此政策立刻获得佃农支持,有些佃农本应三年归还的地价金,一年左右就全部还清。郭世铿曾在“新赣南”时期担任过广田乡经济干事,家中有6口人,“乘领了8亩土地”,第二年就获得了丰收,“除了自己食用,还有一些剩余,可挑到街上去卖,这在以前是少有的。”

(图注:街头欢送新兵入伍场面)

在赣南,蒋经国一共设立了6个扶植自耕农示范区,在示范区内,大部分做到了“耕者有其田”。此外,蒋经国还在农村推行取消苛捐杂税的政策。安远县有个地主,外号“丁老虎”,私人拥有100人的武装,控制了全村。蒋经国听到投诉,立刻派人没收了“丁老虎”的武装,并将他送到“新人学校”进行教育受训。

“红色”赣南

1943年,《大公报》著名记者徐盈来到赣南,他到了四华山矿区采访,“从前有十八个班子的妓女、大烟和赌博,吸尽了矿工们的血汗,时疫病苗摧残了矿工们的生命,新赣南矿工福利委员会是针对着这些事实而设立的……高利贷制度己给合理的贷款制度打倒了。俱乐部、图书馆成为矿工们工余的乐园,以前专医花柳病的医院,现已成为相当规模的诊所,这些成绩,当然还要感谢当局的努力,四华山的变,不过是新赣南的一小片段而已。”

(图注:蒋经国检阅学生游行)

通过中国最好报纸的最好记者,“新赣南”的一角就这样引发全国的瞩目。不但政府要员、社会名流纷至沓来,就连国外的媒体也关注到了这一切。《纽约时报》记者爱特金森在参观过赣南后,对蒋经国的作为大加赞赏,“中国方面的有识之士,都一厢情愿的高谈中国的现代化,却只有赣南在真正的推行。”

在外界,“三年计划”让蒋经国留下了中国最具实干精神的政治家的印象。而在赣南本地,蒋经国推行的“星期四接待日”,拉近了与民众的距离。当地一家农户的独子被征兵,蒋经国派人追寻上千里,将人带回,从而赢得了“蒋青天”的声誉。

(图注:蒋经国检阅各界游行)

正是在“三年计划”的巨大效应之下,蒋经国在1943年,又信心百倍的提出了“第二个五年计划”,按照这个计划,赣南将在此期间重点推行城市建设和发展重工业。他在一次会议上不无憧憬地提到,“那时的赣州,一路所望到的都是花园树木,连警察也没有了,路上都是机器来指挥交通……赣南的大礼堂,也移到南康去了,一路看去,看到了几处炼钢厂和飞机制造厂……那时候,已经成为电气化的世界。”

这样的蓝图,让蒋经国通过建设赣南而改变江西,通过改变江西而影响全国的目标越来越近。但也就是此时,各种各样的不满、猜忌、怀疑之音也纷纷涌现。

(图注:训练娼妓)

一次,蒋经国和上犹县长王继春出去视察,无意中听到几个挑夫坐在一起议论,“倘使蒋经国走了,我们就太平无事了……装电话,修马路,造学校,这都是洋人干的事情,我们老表自有老表的事情做。”蒋经国追问说,“你们不要蒋经国在这里,那么又要谁这这里。”此时却无人来回答这个问题了。

如果说,底层民众的抱怨多是出于不理解,很容易消除的话,那么反对革新的党内保守派别对蒋经国的打击才是致命的。蒋经国要求干部必须接触民众的作风,被描述成共产党“走群众路线”,交易公店被是认为“管制经济”,“三年计划”则是纯粹的“苏联模式”,而整个建设新赣南的努力,则是完完整整的“赤化”。“蒋经国就是地道的共产党。”外界的舆论风潮越来越公开地指责他。

偃旗息鼓

指责蒋经国是共产党,显然是言过其实。但在国民党内部,蒋经国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

1938年3月29日,在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的开幕式上,蒋介石断言:“我们的党差不多已经成为一个空的躯壳而没有实质了,党的形式虽然存在,但党的精神差不多是完全消失了!”

作为国民党的最高领袖,在全国党代表的面前公开指责整个“党组织松懈纪律废弛,以至党的精神衰颓散漫,党的基础异常空虚”,不仅如此,各级党部“工作都流于形式化,机关都衙门化”,而党员们则是“意态消沉,生活松懈兴趣淡漠,工作懒散,而且也同一般流俗一样耽安逸,讲享受,甚而至于争权利,闹私见”。这个刚刚改组19年,获得政权10年的政党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图注:蒋经国“周四接待日”,从1940年起,蒋经国推行“周四接待日”,在专署院内设立“民众问询处”,并由专署贴出公告,公告上说:“无论什么人有什么冤屈苦情或者解决不了的重大问题,都可以来见蒋专员,有冤的伸冤,有屈的叫屈,政府一定给老百姓作主,公正处理。” 平时由专职秘书负责接待老百姓来访,每周四则自己亲自接待访民,回答问题。据统计,1942年蒋经国共接待民众1023人。)

蒋经国面对的,显然不是个别的舆论风暴,而是这样一个陷入泥淖的政党。自他归国之时,就一心想凭借自己个人的不懈努力来改变这些。他尽力使自己的生活保持在非常朴素的状态,以摆脱普通民众对国民党要员的一般印象。他创办各种干部培训班,以训练符合自己要求的组织者。他近乎苛刻的让自己和下属都保持经济上的廉洁。他努力想通过工业、农业的建设成绩,来为自己改造赣南,改造整个环境来换取时间。

但这些努力,依然没有能够逃脱环境对他的束缚。赣南的问题盘根错节,阻力重重,非常复杂,除了与地方恶势力做明里暗里的斗争,蒋经国还要应付他那位被讥为“民主无量、独裁无胆”的父亲的种种质疑和斥责。1943年12月,也就是新的“五年计划”刚开始实施,重庆政府新的任命书到达了赣南,蒋经国“升任”江西省政府委员。尽管仍然兼任第四区行政督查专员,但这一任命显然是为了调离而做的准备。

本来,赣南在蒋经国的政治生涯中,也不过是块跳板,是段楼梯,当蒋经国做完了三年计划(1941~1943年),要在1944年开始五年计划,紧锣密鼓,似乎要把新赣南建设进行到底时,重庆的蒋介石已准备让他从跳板回到自己船上,从楼梯爬到中央高层。蒋介石的高明之处,不是一般的升迁、交接,而是有个较长的过渡时间,不动声色地让爱子从赣南抽身,向重庆跻升。

1943年3月31日,蒋经国参加三青团第一次代表会,被任命为三青团中央干部学校教育长,不久又兼任三青团组训处长。一年中4次往返于赣州——重庆。

1944年3月,辞去所兼赣县县长一职。

1944年9月,带领一批新赣南干部去重庆,主持中央干校开学。专员公署因而更换大批人员。

(图注:建筑工人)

就这样,他身兼中央、地方二职,重点由兼顾重庆工作,转移为兼顾赣南工作。在这种情况下开始的五年计划,似乎只是个幌子。蒋经国在感情和理智上都不想一走了之,他想竭尽全力让他的“赣南新政”善始善终。虽则他的鸿鹄之志,本来不拘限在这块偏僻落后的山区,但此地确是他的政治发祥地,即便离开,他也要通过各种方式把这里保全为一块试验田。然而,战事的演变,打乱了他的计划。由于欧洲战局的急转直下,轴心国败局已定,日寇要打通自北而南的交通线,其中之一就是打开粤赣通道。赣南自古就是入粤要路,自然首当其冲。湖南东部的侵略军进入赣西莲花、永新,直指遂川,赣州告急。此时蒋经国正在重庆办青年军政工班,接到专署急电后,于1945年1月11日飞回赣州。

此时赣州已在迁移机关,疏散人口,人心惶惶,到处都弥漫着一片慌乱的气氛。为了安定人心,当晚蒋经国就在新赣南大礼堂的集会上露面,表明他已回来。在赣州外围,国民党的驻军并不算少,有3个战区的1个军2个师,即三战区顾祝同部下的第25军,军长刘多荃兼赣州城防司令,另有九战区第60师,七战区的160师,如果真能打仗,是可以阻挡敌人前进的。

(图注:街头士兵行军)

蒋经国凭着这些兵力,于18日举行茶会,招待新闻记者和各界人士,表示要与赣州共存亡,如果赣州失守,他要带着大家上山打游击。于是,专署和县府的工作人员都武装起来,一律穿上了灰棉军装,徽号上两个字“正气”,每天早起操练。各保均奉命召开保民大会,宣传蒋专员已回赣州,决心和父老兄弟一道保卫新赣南。同时,疏散也在积极进行,蒋方良带着两个小孩去了重庆。

1月29日,日本侵略军27师团长驱直捣遂川县城,没有遭到什么抵抗,国民党军不知躲到哪儿去了,而遂川离赣州只有90公里。正在这时,蒋介石又发来急电:“青年军政工班开办伊始,政治部组织未臻完备,均待积极进行,为免贻误青年远征军政治工作,着即回渝勿误。”电报到达不久,一架美国军用飞机在黄金机场降落。

(图注:外国人来访)

大敌当前,自己溜走,实在有损形象,也难向赣南人民交代,蒋经国犹豫不决,但专署和保安司令部的主要干部都劝他以大局为重,遵照总裁的安排,马上乘机飞走。为了避免敌机袭击,飞机得在夜间航行,蒋经国看看天色还早,怀着复杂的心情回了花园塘住宅一趟。他在客厅停下,端详墙上镶着的蒋介石亲笔题字“寓理帅气”的镜框。这是他上任专员一年以后去重庆时,蒋介石认为他作风过于锋芒毕露,特地训示“山锐则不高,水轻则不深”的道理,题这四字要他藏锋。他面对镜框站了一会,动手把它们取下,取出照片和题字,小心放进皮包中。

走出屋外,见自己亲手种植的白兰和柚树,青翠挺秀一如往日,他心情酸涩,复杂难言。他是不会再回赣南任上的了,现在不与赣州共存亡,以后当然也不会回来收拾残局。

果然,随后不久,蒋经国就出任三民主义青年团中央干部学校教育长,长期住在重庆。赣南的任职,成为了真正的兼职。1945年2月,日军攻占赣州,在进城前一刻,蒋经国乘机离开赣南,6月正式卸任。“新赣南”建设数年间所积累的成就,随之付诸东流。

“翻版”赣南

1949年1月22日,蒋经国在日记中写到,“父亲隐退后,对于这回革命失败原因,曾在日记中作如下检讨:此次失败之最大原因,在于新制度未能成熟与确立,而旧制度先已放弃崩溃。”此时,共产党胜利在望,并在这一天接管了北平。

在日记中,蒋经国没有说新制度和旧制度到底是什么。30多年后,伊利诺大学教授历史系教授易劳逸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国民党人从未创造出一个感受到民众需求的,能够实行他所宣称的政治和经济改革的高效率的行政机构。”

(图注:蒋经国讲话)

事实上,从1928年国民党初建政权开始,党内的改革势力就一直试图努力修复这个政党的制度和政策漏洞。但是一元独裁的领导模式、没有民意基础的政府、军队强权的构架,压制了所有改革的努力。

23年后,也就是1972年,蒋经国出任台湾“行政院长”。在随后举行的首次院会上,蒋经国用“今天愿意用平凡、平淡、平实三句话奉告各位先生,并共同勉力。”的话作为开场白。由于蒋介石的健康原因,蒋经国实际上已经成为台湾的“一把手”,再也没有赣南施政时期的左右掣肘之感。

此时的蒋经国,历经了“赣南新政”的流产,“上海打虎”的失败,初到台湾的困窘,已经在政坛上沉浮了30多年,早已不是当年刚刚归国时,希望凭借一己之力改变整个国家的热血青年,而是历经磨砺,处事沉稳的政治人物。

但这一番开场白,还是能让人回想起赣南时期的蓬勃岁月。不仅仅是开场白,在紧接下来的施政措施中,蒋经国惩治公务员贪腐,指示加速农村建设,减轻农民负担,推行以交通运输为主干的“十大建设”,都让联想起“赣南新政”。而此前,国民党已经在台湾按照“赣南模式”推行了土地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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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战争史(今日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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