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真实的“藤野先生”野史趣闻

2018-11-02 19:06:55

鲁迅在《藤野先生》里头这样描述藤野先生的出场:

其时进来的是一个黑瘦的先生,八字须,戴着眼镜,挟着一叠大大小小的书。一将书放在讲台上,便用了缓慢而很有顿挫的声调,向学生介绍自己道:“我就是叫作藤野严九郎的……”

我们大概可以想见这样一位黑瘦的中年人,颤巍巍地穿一件旧外套,木讷、严谨而善良。事实上,那时候的藤野先生,不过是30岁的年轻教师,而鲁迅刚好23岁。就师生而言,两人的年纪相差实在不大,都是风华正茂的大好年华。

藤野家世代为医,藤野严九郎是藤野家第六代医生,一直活到了72岁,而他当初应聘到仙台医专任解剖学讲师,也不过27岁而已。三四年后,他见证了来自中国的绍兴少年弃医从文的重要转折。其后,仙台医专转型为东北帝国大学医科大学,藤野因学历不够被解除讲师职务。他的后半生,回到了家乡福井开设诊所,1945年8月11日逝世,四日后,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藤野的侄子藤野恒三郎说,鲁迅逝世的那一年,有位记者拿来了一张鲁迅逝世时的照片给藤野看。这时,他才知道鲁迅逝世的消息,当时,藤野严九郎正襟而坐,把那张照片举过头顶,然后提笔写了一篇文章《谨忆周树人君》。那时,他已经是62岁的老人了。

藤野在文中这样描述初到仙台的鲁迅:“记得那时周君的身体就不太好,脸色不是健康的血色。”作为一个医学教师的判断,是非常可靠的,大概鲁迅当时在学习很吃力,成绩也不是特别优秀。宽厚的藤野,察觉到了这个从贫弱帝国东渡求学的青年人的孤立:“在仙台医学专门学校也有这么一伙人以白眼看待周君,把他当成异己。”少年时代开始学习汉文的藤野先生,对中国的先贤充满了崇敬之情,对于来自中国的鲁迅也格外爱惜。事实上,他所作的不过是为鲁迅“添改了一些笔记”,他自感因为这个而成为鲁迅的恩师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他低估了这一份善意为异国青年的敏感心灵带来的鼓舞。

在传媒不发达的年代,作为岛国小城平凡医生的藤野,隐约耳闻他的弟子回到了故国,弃医从文,以笔为匕,展示了白话文可能达到的高度,成为新文学的一代文宗。他在接到鲁迅的死讯的时候,想到的却是:

周君在小说里、或是对他的朋友,都把我称为恩师,如果我能早些读到他的这些作品就好了。听说周君直到逝世前都想知道我的消息,如果我能早些和周君联系上的话,周君会该有多么欢喜啊。可是现在什么也无济于事了,真是遗憾。我退休后居住在偏僻的农村里,对外面的世界不甚了解,尤其对文学是个完全不懂的门外汉。前些天从报纸上得知周君鲁迅去世的消息,让我回忆起上面所说的那些事情。不知周君的家人现在如何生活?周君有没有孩子?

从这些质朴而温柔的文字中,我们可以看出藤野的宽厚与善良,而往事沉沉、岁月荒荒,故人已经相隔生死的天堑,其中多有无可挽留的遗憾。当他听闻鲁迅去世的消息,立刻想到了鲁迅的家人与孩子是否孤苦无依。熟悉鲁迅的人,总会从鲁迅的文字中看到类似的情怀。如柔石罹难之时,鲁迅忆及的,是柔石的失明的老母亲,“有子二人,女一人,皆幼”。把这说成某种精神的传承是很牵强的,只能说鲁迅与藤野具有同样悲悯善良的品质,他们都是自己的燃灯者,在这黑冷的人间路踽踽独行。

《藤野先生》是广泛流传的名文,而《谨忆周树人君》则知者寥寥,两者实在都是发自肺腑、移情于人的赤诚文字,最宜对照来读。两篇文章在回忆过去的时候有点小小的出入:

鲁迅的回忆是:“他叫我到他家里去,交给我一张照相,后面写着两个字道:‘惜别’。”藤野的回忆是:“周君是怎样得到我这张照片的呢?说不定是妻子赠送给他的。周君文中写了我照片的事情,被他一写,我也很想看看自己当时的样子。”既然写了“惜别”,那么肯定是藤野记错了。

这当然无伤大雅。藤野的照片长年挂在鲁迅书桌的对面,黑瘦的面容,仿佛要说出抑扬顿挫的话,敦促他免于懈怠而奋勇前行。昔人已矣,鲁迅的照片对我也有这样的魔力。


本文作者:漆园故人(今日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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