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官员因官官相护忧愤自杀 道光帝束手无策野史趣闻

2018-10-24 16:06:45

文/王开玺

(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摘自《晚清政治史:数千年未有之变局》。东方出版社。

如何保权固位是各级官僚们的着眼点,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思想,成为清廷各级官僚之间调节彼此关系的一个重要信条。因此,互相关照,彼此利用,官官相护之风,充弥于清王朝官场的各个角落。道光五年十二月,道光帝有感于山西阎思虎案和浙江德清县之案,虽经年累月而未能成信谳一事,专谕内阁,斥责大小官员“官官相护,罔顾天良,罔尽心力,只知窃禄肥家,置民瘼于弗问”,各地的总督、巡抚等封建疆大吏,虽“受国厚恩,身膺重寄”,但却“或模棱取巧,或阿附同和,误国殃民”,而其他外任州县等官,则是“养尊处优,不肯殚尽心力”。

道光帝原本对内外大臣均抱有极大的希望,视其为股肱之臣,官僚骨干,故每有封疆大吏外放或简擢大臣,必要激励一番,“朕得人之难,汝自知之,勉益加勉”“朕实有厚望焉”“汝初膺重任,当如何振作,报国安民,朕拭目以待”等,企冀各级大吏能一秉大公,“视国事如家事,以民心为己心”,正己率属,大小相维以挽颓风,俾收以身使臂,以臂使指之效。

我们通过道光三年五月二十八(1823年7月6日),道光帝在云贵总督明山谢恩折上的朱批可见一斑。该朱批为“知道了。朕思为政之要,在于得人,况两司责任綦重,若稍不胜任,难资治理。现任云南藩司史谱,朕看其学品尚属去得,但阅历未久,才具操守若何,尚未深知。臬司吴廷琛,才具似可,其品行操守办事是否实心,尚应留心察看。卿等皆受国厚恩,畀以边疆重任,必当破除一切情面,据实秉公,以甄别属员为先务,方为不负委任。以上两司,务要随时访察,如有不妥,即行密奏,断不可令其有误公事。若心存系朕特擢之人,不肯谁何,则与朕用人之苦衷大相刺缪矣。志之!密之。”

每遇地方发生重大案件,道光帝亦往往要谕令督抚或钦差大臣前往查办,以期避免地方势力的干扰,务使案件水落石出,得以据实秉公处理。

但是,令人不解或令人气愤的是,这些重臣大僚们并不愿因此得罪他人,往往是于“查办之事,大半融化消弭,竟未有水落石出,大快舆论者”。时人揭露说,当时地方“督抚之积习曰回护,钦差之积习曰调停”。地方督抚“每遇发交之案,授意承审之员,先思开脱之方,次讲弭缝之术”。弥缝之后,“恐科道之复言,则以风闻有故,释其妄劾之惭;恐原告翻控,则以怀疑有因,免其反坐之罪”。各级官员对此不以为耻,反而美其名曰,此系“体恤属员”,“护持大局”的大度胸襟。而其真正的目的,则是“务使台垣知弹劾之无功而白简不复施,绅民知京控之徒劳而奔诉不复见”。道光帝亦不得不承认:“外省积习,上下通同一气,无论寻常事件,颠倒是非,即钦交案件,亦任意拖延通融消化,地方以幸免为常,上官以无事为福。”

既然地方大吏如此的枉法徇庇属员,道光帝只得从京内另派钦差。而这些钦差大臣更是久历官场,熟于世故,深于阅历,虽为极品人臣,权重位崇,但亦忌讳“喜事之名”“深刻之谤”,恐招怨尤。况且地方督抚,多为其世交故旧,或为同年之友等,平时即过从甚密,因而这些钦差大臣于奉命出京办案之日,即“已存一苟可塞责,不欲深求之见”。俟其到达省城后,地方官又百般阿谀奉迎,更属情面难却,于是便千方百计地设法调停,“诸大臣驱驰千里作和事佬”。凡“事有数款,则洗刷其重者而留其最轻者;事止(只)一端,则掩没其真者而留其疑似者,使被劾者虽挂吏议而不致大伤;入告者虽成子虚而不致相激。历来奉简书者,以是为万全之策”。或者干脆将被劾数事全行开脱,轻描淡写地以失察家人作奸犯科之罪塞责上闻,语涉欺蒙,类多两可之词。

例如广东某一案件,本来一公正知府即可了结,但因各官互相徇庇,道光帝不得不“发钦差至三次矣”,颇有“大廷之上无一可恃之人,章奏之来无一可信之语”。的严重状况。如若偶遇一二位肯于认真查办的钦差大员,则必须面对诸如上司徇庇属员,同官相为隐饰,朝廷内多有奥援的复杂关系网。该查办大员往往或是望网兴叹,无可奈何;或是仍蹈官官相护痼习,随波逐流,沆瀣一气,甚或是忧愤身殉。

1827年(道光七年),身为从二品的布政使王惟,奉命前赴浙江查办勒毙人命案,面对“大小各员通同一气,牢不可破”的官场关系网,竟然无可如何,忧愤交加,情急自缢身死。对于如此重大事件,道光帝亦只能是愤愤然地训诫臣工曰:“国家设官分职,各有攸司。若外省事件动烦派员查办,不特无此政体,又安用尔督抚耶?嗣后各直省大吏,务当激发天良,不避嫌怨,于属员之贤否,认真访查,一有贪劣款迹,立即指参,重治其罪。

其实,清廷官场中上下欺蒙早已有之。嘉庆朝时人洪亮吉即曾洞若观火般地明确指出,“今日之州县,其罪有三”,其中之一即是“无事则蚀粮冒饷,有事则避罪就功。州县以蒙其道府,道府以蒙其督抚,甚至督抚即以蒙皇上”。

尽管道光帝再三再四地训诫大小臣工称,“不可托诸空言,务要还朕一实字”“断不可回护前言,总要还朕一实字”。“特降旨密询,总要还朕一实字”。但清廷各级官员不但不能给其一个“实”字,反而是多以“欺”字相还。

1842年,大理寺少卿金应麟上奏揭露说:“国家之忧,未有所底也。窃谓欺之一字,非徒海疆诸臣蹈之,即中外大小诸臣皆蹈之。”朝廷诸臣由于爵禄之念重,尽昧天良,工于揣摩趋避之计。或是明知“事有不可”,但却不肯论陈,“惟皇上之意旨是从”;或是“事有众议以为当行,而不便于诸臣之私,则阳托补救,阴持两端”;或是“办理事件,预存模棱将就”之念。更为严重的是,如若“皇上不知其欺,彼尚不敢遽肆。若已明知其欺,犹令勉强任事,则彼且以欺为得计,又将何所不至哉”。面对清廷中这一上下欺蒙的腐败状况,道光帝亦只能是再次颇为无奈而伤感地慨叹:“朕以重任托付诸臣,诸臣无非还朕一‘欺’字。”

本文作者:耕吟史话(今日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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