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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

记

凡动物一律平等，但有些动物比别的动物更加平等。

“我已有爱玲，却又与小周，又与秀美，是应该还是不应该，我只能不求甚解，甚至不去多想，总之他是这样的，不可以解说，这就是理了。‘星有好星，雨有好雨’，人世的世，亦理有好理，这样好的理即是孟子说的义，而它又是可以被调戏的，则义又是仁了。”——胡兰成《今生今世》

胡兰成：乱世里的风流教父

文/潇湘蓝

01

因为张爱玲，去读胡兰成。

不知文人风流如此亦毒亦趣，亦佛亦道。

抗战胜利后，胡兰成改名换姓开始了流亡的日子。这段时间他遇到了范秀美。范是个美人，为人知恩图报，爽荡无忌。胡兰成心中大喜。“只觉得她的言语即是国色天香。她的人蕴藉，她的含蓄，她的身世呵，一似那开不尽春花春柳媚前川。”

胡兰成于忧患中拨云撩雨，毫无顾忌，是因为他所想，这次避难非同小可，想要得以逃脱，“连家人儿女亦当下斩断情缘”，他是必须重新观看自身，观看人世。所以他坦言，引诱范秀美，是为了要证实眼前的景物和人都是真的。

“我心里窃有所喜，是秀美把我当做亲人。”

胡兰成看范秀美，便是这样的患难之亲。

他还说“我现在亡命，即不靠的同志救护，亦非如佛经里说的依于善人，而是依于亲人。我亦不是靠生平的政治事迹，或一种革命的信念，是自己的意志不堕，而是靠的人世之亲，才不免落于无常之感。”

掐头去尾单看这一段，避难与遇美，大悲与大喜，何等壮怀。但是，同时与他魂牵梦绕的还有武汉的小周和上海的张爱玲。小周和他刚刚生离死别，又受他影响被捕入狱。张爱玲在上海，这两年都是她寄钱给他，亦信来信往。皆是情深义重，恩爱如常。

前后观照，这一段胡兰成的情爱三国，用他自己的生花妙笔写来，相当开眼，表面上越陌度阡，花开几度，实际上暗潮涌动，江山更迭。足以窥见一个男人内心世界的死水微澜与烈火烹油。

02

胡兰成与范秀美琴瑟谐和，偶然会念及小周。“小周在汉阳，想必已无事出狱。我今是亲友发生怎样的变故不测，亦不会对之哀痛摧伤，只是无间生死存亡，我总把它放在心上，我的心事便只是这样的心事。“

像是大悲大痛蕴含其内，又不过是大起大落倏然而过。胡兰成便是这样的念起，又放下。

情不自禁又收放自如。

又比如，他说小周“亦只是平常日子里与闾巷街坊人家的朝夕相见。”又说“我不觉得她有怎样美貌，却是见了她，当即浮花浪蕊都尽，且护士小姐们都是脂粉不施的，小周穿的一件蓝布旗袍，我只是对众人都有敬。”

这样的情，既是“朝夕相见”，又是对“众人都有敬”，一万个小周都被打动了。

进可赏，退可敬。

这样堂皇体面，法相庄严。你怎么还能去谴责他对一个十七岁少女非婚非娶的行为呢。

03

他也如常和张爱玲通信“这一则是我与张爱玲，像梁山伯与祝英台，我竟是呆神附了体。以致不晓得对方的心意。二则我可随时随地与现前景物相忘，但每一想到爱玲，即刻又觉得忧患如新，心里有点摇晃，且我一直避免与旧识通信。”

一方面是见信如见面，挚爱如眼前。一方面是随时可以出得来，现世忧患，当一切如新，别开生面。句句在理，字字真情。我亦不欠，我亦有情。

张爱玲聪明，回道“我觉得要渐渐地不认识你了。”

于是张爱玲一路风尘，赶赴温州。

哪知鹊桥相会虽美，今番牛郎织女已都非常人。

好戏要开场，胡兰成有点慌。“二月里爱玲到温州，我一惊，心里即刻不喜。甚至没有感激。夫妻患难相从，千里迢迢特来看我，此是世人之事，但爱玲也这样，我只觉不宜。”

胡才子惯会说话，这一次有点露馅。“我一惊”，便是本相。若是坦坦荡荡，何用“一惊”，他若“不惊”，倒是有三分可信。

不过，胡才子是满腹经纶的，男女小事，乃是生平乐事。心一放下来，就好了。三个人见面皆是知礼端庄，行为得体。一起闲谈、走街无不和谐而从容。只是，张爱玲一向在旅馆住着，回上海的前一晚，她要到胡兰成住处看看。那是他和秀美的“家”。秀美便亮剑了，“张小姐若来，此地邻舍会把我如何想法，惟这点要请你顾我体面。”

胡兰成身处忧患，正与秀美假戏真做，岂敢得罪她。“所以与邻舍只说张爱玲是他的妹妹，这对爱玲，我是无言可表，但亦不觉得怎样抱歉，因为我对张爱玲，如我自己，宁可克己，倒是要多顾顾小周和秀美。”

这最后一句话“因为我对张爱玲，如我自己，宁可克己，倒是要多顾顾小周和秀美。”被噎住了。

不知文人吐渣，亦是这样的人间极品。

一句“如我自己”，感情一转就转过来了。

事态当即风平浪静，各人位置也都安然无恙。

历史山的三国大战每每大兵压境，震天动地，生灵涂太而血染山河，胡兰成只一个人的情爱，即把天地纳入怀中，犹如囊中探物，星移物换而斗转自如。那等畅快，岂非汗煞列国列志，英雄死士，龙争虎斗，贻笑大方。

04

张爱玲、周训德、范秀美三个女人彼此无纠缠，无龃龉。这一场同年同月里的三国鼎立根本没有对抗，都只在自己的天地里星光灿烂，安稳度世。各是独一份的天地大爱，夫妻正伦。比之帝王之以势压人，三宫六院，更构成一种超越凡俗的欲仙欲死，胡兰成之功力好比一人置身四维空间，此间视听感官，动用了诗词史典佛道，各种学识。穿透时空，分身有术，肉体得趣，精神不堕。

这样能耐的胡兰成，不知在政治上又会是何种作为。

民国乱世，文人风流。《汉皋解佩》是小周，《永嘉佳日》是秀美，《民国女子》是张爱玲。此外还有三章女子，随胡兰成时空流转。花开花落尽在《今生今世》。这个书名还是张爱玲取的。若世俗一点，可以改作《风流教父》。

《教父》最大的意义是，别想太多，你不是教父。

《今生今世》也不负责树立三观，它只是自传，如胡兰成所言“人世无成无毁，无甚悲与喜，皆不如还给天地。”既然如此，便是佛经上讲的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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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读书会﹣﹣

编辑丨小森林

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了解胡兰成的情感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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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森林读书会（今日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