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雅娴汇编 拾文化

身为汉奸

也爱中国文明

爱张爱

爱中国文明

也未阻止

成为汉奸

“我多爱这人世，

愿意此刻就可以为它死，

若说爱国，这就是我的爱国。”

◈ 中国文学是世上最好的文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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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学是人世的，西洋文学是社会的。

中国文学的“人世”很真，富得有贵气，穷得有志气。西洋文学则没有归宿，所以托尔斯泰晚年要离家出走，到神那里去。

西洋文学没有清安，希腊悲剧就是人与神不得相安；而中国文学则是清平世界、荡荡乾坤。

西洋文学里没有“自然”，因为不懂自然是无情而有意，所谓天意。

西洋文学未有人之所以为人的自觉，中国人则已离了动物身，是如来身。

◈ 中国文明胜于日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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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明的“人世”像年青人不以自己的青春而得意；日本人则如佛教的涅槃。

日本民族是美术的，中国比日本有美术的发想，但不耽溺于美术。

日本文学不及中国，虽然日本文学远比中国更美；日本文学是“人世”的风景不足，而以艺术的境来代替。

日本的“人世”是成了艺术的境。但是艺术也要不宜境才好。

◈ 西洋人的恋爱不及中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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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是“亲”比“恋”先，往往有了亲热、敬重、思慕，还不知自己恋爱了，就像梁山伯对祝英台的傻，有一种糊涂的好，西洋人的浪漫怎及得这糊涂？

西洋女人在社交场合对男人耍手段，可以写成小说，却写不成诗。

西洋的恋爱诗一味隆重正经，不及中国人于恋爱是跌荡自喜的。

中国人的“亲”是对人世现实的亲，比西洋文学里的什么浪漫、求真理好百倍。

◈ 孙中山是王者之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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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先生读书极多而似无学，才真是聪明人。

孙先生的文章不受他人的影响，是礼乐文章，遣词用语远比欧阳修的诗与周作人的文天然。

今之学者，不知孙先生的是真学问。

今之文人，亦不知孙先生的是真文章。

君位万古不可废，孙先生就是王者之君。孙先生手订“党规”与“建国大纲”是中国文明的新的君臣之份与朝廷制度。

我们将来还是要有君，是禅让制或世袭制都可。

◈ 五四的错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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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错误有三：否定礼教，否定士，把文学当艺术。

“五四”以为可以用科学对应自然界，用“民主”可以代替“士”，大错。

“五四”的文化人否定士，是因为西洋无“士”。

鲁迅一代的“前进文人”，不知“士”之贵，宁愿儿子当个电气工。于“旧”不读古书，于“新”又不看世界的新发现。他们不知自己是站在什么地方，他们于民疏隔了。

“五四”的错误溯源在于认为文化界要向西洋文学看齐。

世界文艺复兴

◈ 在于发现中国文字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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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人看不起汉赋，看不起《三国演义》，更看不起《杨家将》等旧小说，因西洋没有类似这样的文学。

中国人的口语自有在语法外的一种风度，今人学西洋，先使“文”合于“法”，把美破坏尽了。

世界上的文字，早期都是象形的。西方因象形文字枯死而改为符号文字。

非进步，而是无能。

中国文字的象形在于中国人悟得万物之意与其在生长中的关系，而西方人不得悟之故。

◈《红楼梦》的美在于“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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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的真是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所不能及的。

清朝惟《红楼梦》的宝玉与黛玉是生在大自然里的。当时之士，是宋儒加上科举，一分天机也没有。

◈ 女人对污染的抵抗力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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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自伏牺画八卦以来，女人在理论上不及男人，男人在美感上不及女人。可理论总比美感威力大，所以女人总受委屈。

宋儒化是史上第一次败坏，如宋儒空气下的荣宁国府，贾政贾珍等都是迂与下流，而大观园中诸女子则尚有许多是是活泼的。还是女人对污染的抵抗力强。

今时“西洋化”是史上第二次大败坏，这回是中国的理论学问都委地了，男人风格几于尽失，亦还是女人仍多少保有宿根的美感。

向来英雄爱色，他是从女人身上学得美感，这正是男人所缺少的。

◈ 中国人最会玩儿，但我是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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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就中国人最会玩，佳节灯市是大人的“摆家家酒”，采菱、采莲、采桑、捣衣、浣纱是把劳动亦当作好玩。

基督教的圣者沉痛，佛教的罗汉面壁冥想，中国的仙人即是一味好玩儿。

我游过西湖，见过长城，后来在桂林探寻七星岩，一进去就急于想出来，还是回去的路上看女人在护城河边洗衣裳看了半天。

我就这样的一个俗人。

◈ 李白像只小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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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诗人最好是李白。后世儒家不屑一顾的，李白把来作诗题。

李白对于世上的事物什么都高兴，又什么都不平。

李白与屈原一样不安分，不过屈原自沉于汨罗江，李白却是气满满的在人间不得安耽，风起的时候他又想飞了，像小虾。

有何不乐，顶多是像小虾的无端又哭湿了一条红砖路罢了。

杜甫比李白，犹如班固比司马迁，班固对司马迁有微辞，杜甫却对李白一直很好。

◈ 文学靠近政治就粗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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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文学中心在北平，南方在上海。

北伐以来，上海文学因离政治太近而粗暴，把政治描写得太夸张就忽略了人生。作品的粗浅，已不止是技术问题了。

北平离政治较远，有些消极，骂它一声“落伍”也不能说明。北平的基地还是比上海好，不仅是说文学遗产，也是说文学的前途。

文学家处理政治题材，应当像处理恋爱的题材一样，要说明人性的抑制与解放，感染于小事物、小动作，即人们日常生活的全面情调。

◈ 好文章在于不顾读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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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读者是与好的作者同在神前。

胡适之当年那样的风头，但他的是“我自高歌，我自遣幽情”。

这样一对照，今日的作家太过顾到读者是何等的错误！

真正的文人，对著书桌纸笔时必有着如对天地神明的敬虔端正的。好文章如风，吹得世间水流花开，此风是惟有从神境而来。

◈ 评◈

鲁迅、周作人、徐志摩、林语堂、余光中、蒋勋、三毛、琼瑶、陈若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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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与鲁迅是一个人的两面，晚年相差甚远，因为周作人寻味人间，而鲁迅生活于人间，有更大的人生爱。

和鲁迅分离于周作人的影响甚大，鲁迅的死于他更是一种损失！唯一的一个敌手不在了，他应感觉荒凉。

蒋勋等是利用今时学生的情绪问题。

琼瑶一班人的文章只消耗青春，不能培养青春，过后即竭，便连余光中等亦然。

琼瑶青年时期

三毛的作品不是好在题材的猎奇，而是作品里表现出她的人的善良，又且大胆，要求爽阔的自由，而且文笔亦豁达、厚实、自然，有以副之。

但皆只能说是佳作或最佳作，不能说是绝作。

余光中主张彻底美国化，无思想者的末途使人惊。余光中、痖弦一辈人与琼瑶一辈人并没有大相差，不是蒋勋等的敌手。

以前有徐志摩、闻一多，闻一多不及徐志摩，徐訏又不及，余光中又又不多及了。

不及是其人的气质不及，几人当中徐志摩的气质最好。而且美国的不及英法的。

林语堂是五四留下文人中最好的，他归台后讲了些明理的话不被文坛欢迎，随即老病死了。

陈若曦在《尹县长》前后的作品却都不见出色，问题还是在其人生的幅，我总觉得住在美国与加拿大是不能培养人生的幅的。

◈ 论中国文学的破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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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学的破坏，自宋儒起。

宋儒崇道学而鄙视文章，是于文章无知。程朱的话不好，朱熹、王阳明的诗文，人若不为道学，不会去读它。

但我们不为学哲学而读《庄子》，不为学历史而读《史记》，不为文学而看《红楼梦》。

文章要忘记文学。好文章要随便翻出哪一段都可看。

胡兰成说曾这样谈自己的读书感受：

“ 从‘侦探小说’到《茶花女》，看完之后只觉心都黯淡、杂隘了，很不喜；读《孟浩然集》，当下觉得亲切、安舒，心里着实，像仰天睡在草地上。原来西洋的文学不可以逍遥游，又总是使人不安。

刘禹锡的怀古，《渔樵闲话》里的天意人事，拜伦的哪里算得？范仲淹一句‘塞上秋来风景异’好过雪莱不知多少。

贝多芬的月光曲与英国王尔德童话里的月光，单调冷严。唐诗里的月亮远比宇宙火箭到达的月亮更有意义，岂是西洋文学的所可及？”

这或许就是他自己所说的：

“我多爱这人世，

愿意此刻就可以为它死，

若说爱国，这就是我的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