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 龙 舟

文/萧六郎

离五月初五端午节还有一个余月，江面上就传来悦耳的鼓声和锣声，手指大的雨点在江面上砸开了一朵朵水花，我们仍光着膀子，穿条短裤在江面上喊着号子划着龙舟乐此不疲。

我们这条龙舟戏称为：“滚水龙舟，”一共二十三人，鼓手是“愣老二，”小时候得了脑膜炎，整日咧着嘴，但又一个绝顶的鼓手，号子声再大也盖不住那富有节奏的鼓点声，简直可以与京剧大院的一级鼓师相媲美,他稳坐在龙舟支撑的木板上，泰然自若，好像胜券在握。我个头小，手臂细，负责敲锣，愣老二告诉我：敲锣后要立即用手指点一下锣面，锣声就没有余音，这样的锣声即清脆又响亮。掌舵的就是“麻杆”，人如其名，腰杆还没有他手上的船桨那么大。

相传划龙舟起源于古时楚国，爱国诗人屈原投入汩罗江后，当地百姓划船争先恐后拯救，但仍不见踪影，后百姓把家中的饭团鸡蛋投入江中，以免鱼吃掉屈原的身躯。薪火相传，现已成为炎黄子孙的重大节日，每年农历五月初五，家家户户包粽子，条条江上赛龙舟。

愣老二肯定不知道这个传说，但他乐在其中，语齿不清打着结巴说：“去——去——去急水湾练去。”

急水湾，顾名思义，江水奔腾而下，形成六十度的手臂弯，江面宽阔，水流湍急，浪高水深，江面上的旋涡旋卷着浪花，别的龙舟都望而却步，我们正二十出头，血气方刚，自认为都是水里长大，手脚不动也可浮在江面顺水而下，滚水龙舟怕的就是浪太小水太浅。

击着鼓，打着锣，喊着号子，船手们低着脑袋，弓着背，奋力划桨，水花立即腾空，到了急水处，船桨的速度敌不过水流速，使劲划桨就是不给力，双手击鼓，使劲敲锣，喊着号子干着急，这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浪花打过船身，一百八十度的底朝天，二十多人全部落水，一会浪里就浮出一团团黑长发，伸出脑袋呲着牙，就像江里的一个个水鬼，今年的新闻看到广西划龙舟淹死十几个，现在想想都后怕。

龙舟比赛开始，锣鼓声冲天，人山人海，百姓纷纷向江里投入粽子和鸡蛋。滚水龙舟的头就像《西游记》里的东海龙王，气宇轩昴，船身船桨全部涂上金黄色，像条金龙，插上黄龙旗，点香烧纸，祭祀、请龙，队员们头上都系一条红绸缎带祈求旗开得胜，家人安康，同时又祈求龙王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2018年端午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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