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 场

周云龙(电视人)

职场故事，有时耐人寻味的只是一句话。办公室主任一大早接到公司新任主管打来的电话：今天来总公司开会之前，我给鱼缸里的金鱼换水，发现怎么少了一条？你查查是什么回事！是不是有人？……不行，调看下监控录像！

金鱼怎么少了一条？办公室主任傻眼了：鱼缸里的金鱼，足有三四十条，每天游来游去，如果这鱼不特别，能让日理万机的主管大人惦记吗？或者这个主管很特别，每一条都仔细清点过？每天都认真数一遍？要不怎么会即时发现“少了一条”？办公室主任在职场上打拼数年，服务过几任领导，本以为轻车熟路了，可是那个上午，他越想越不踏实：主管观察细致入微到每一条鱼，公司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议论，能逃过她的眼睛、耳朵吗？———他有了一种非执业危机感。

朋友是作为内涵段子在酒桌上分享他的职场见闻的。一直有个困惑，为什么好多老总都喜欢在办公室里安置一只硕大的金鱼缸呢？后来总算有人给我普及知识，鱼缸有水，有鱼，意味着财富可以像水的流动一样源源不断，积累如鱼的谐音一样连年有余，做生意的都信这一套。

据说，办公室鱼缸的摆放有五大风水讲究，地点、方位、高度、形状、饰品乃至鱼的总数、颜色都有详细说法。不管做生意的，做艺术的，还是做文化的，现在也都信，而我一直简单认为只是他们观赏的偏好。假如主管和老板们真的将金鱼与财富、积累勾连一起，他们当然会关注，会纠结：一条鱼不知去向，是不是表明财运或有意外变化？

插播后续消息，办公室主任认真回看了24小时监控，发现了一条鱼跳出鱼缸的完整过程。清洁工见到这条不安分的鱼时，它已经停止呼吸，未经抢救并随手丢入垃圾桶。———前后经过就是这么简单，因为有人(当然不是一般的人物)联想丰富，疑心大发，事情就开始复杂化了。

鱼死案破，人心呢？如此一说，金鱼缸不是简单的“金鱼缸”，是它主人作风问题的一个背景板。它至少给人一点警示，基层监督管理的最大学问也许是，既要精于小中见大，又要善于抓大放小。

本文作者：南方都市报（今日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