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第一桥 藏身地下数百年野史趣闻

2018-08-31 22:00:32

金代“天盛号”石桥(场景再现)

“关外第一桥”,这名头可够大了,很容易就让人联想起那些一虹横跨天际的钢铁雄姿。不过这“关外第一桥”通长不到5米,却能坐实这“关外第一”的名头,是因为人家岁数在那儿摆着呢。公元1170年,距今已经快九百年了。

这座金代的石桥,也被称为微型版的卢沟桥。它的诞生要比名声赫赫的卢沟桥早19年。或许是因为它的娇小,一场大水就足以将它湮没,而它一旦重新面世,便成为一个时代恒远的具象记忆。

由店名而得名

凌源有一条河叫渗津河,属于内陆季节河,季节河简单说就是有水的时候很可能发大水,干旱可能就断流了。有个统计数字,是从1889年到2004年的,一百来年间,流域内发生旱灾62次,其中大旱26次;发生水灾41次,其中大水灾19次。1962年7月连续7日降雨290毫米,导致其流经的老厂子水库决口垮坝。仅凭数据看,这河就没一年是老实的。

河不老实,尤其是在水势大的时候,东北老话叫“滚”,就是说,江河改道。渗津河在没被人力成功束缚之前自然也“滚”过,在离现在的河道大约200米的地方,有一座已经被小院保护起来的石桥——“天盛号石桥”。这说明在建桥的金代,渗津河是在桥下流过的,那时候还不叫渗津河,叫“狗河川”。

渗津河最早的名字可以追溯到汉朝,那时候叫“石城川水”。追溯历史的话,早在6000年前,人类就在渗津河两岸繁衍生息。那时候属于红山文化时期,2009年,在渗津河附近田家沟发现了红山文化墓葬。墓葬不稀奇,但是这是首次发现男女合葬墓。有研究者据此认为,早在6000年前,人类可能就有了较为固定的配偶关系。而在2015年,在渗津河汇入大凌河的交汇处,发现了商代晚期的村落遗址。它们都和“天盛号石桥”一样,曾经为岁月所掩埋,又因偶然的机会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

“天盛号石桥”的名字来源于它出土的“天盛号村”。天盛号,是清朝时候当地的一个商号,位于承德到喀左的通衢大道附近。由店名而村名而桥名。但在建桥时,也就是金代,这桥附近是叫孙家庄。

1979年5月,辽宁省文物普查队在凌源县天盛号公社天盛号大队塔子沟门农田地里发现了一座古代石拱桥。经了解,1977年秋,该地社员在搞农田基本建设时,曾于耕土下一米处发现石桥,当时桥已遭破坏,后经有关部门制止,拱券以下部分才得以保存下来。1979年10月,考古人员又对桥址进行了清理。1980年,进行了原地修复。1988年起,为辽宁省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民间集资的自建桥

考古人员发掘清理时发现,在桥孔正中嵌有建桥志石一块,上面阴刻了59个字:“唯大定十年岁次庚寅五月辛亥为朔乙卯日龙山县西五十里地狗河川孙家庄刘百通亲笔记非百通独立而成赖二刘同心而建二刘者刘五刘海”。

大定,金国金世宗完颜雍的年号,史称“大定之治”。这个时期的金国对外主动与宋朝议和,双方自此停战了30年,对内则励精图治。勤修内政,自然会多建桥铺路发展经济。大定十年就是公元1170年。

桥志中说,此处离着龙山县五十里,看起来是孙家庄的刘百通出力最多,因为桥志是刘百通所写。不过,他说是与同村的二刘一起三个人同心建的桥。

张扬在“宋金桥梁建造和维护管理分析”一文中指出,宋金时期桥梁建造的资金有多种筹措方式。政府出资在其中占主导地位,多见于大型桥梁建设;民间一些有经济条件的人也通过独立捐资的个人身份参与到小型桥梁的建设中来,这其中有官员、商人、僧侣,也包括普通百姓。对于某些因财力不足而政府无法独力兴建的桥梁,则只能依赖多方集资的方式兴建。官员倡导与僧侣劝募在这一时期的集资建桥中起到了积极作用,当然也不乏百姓自发组织集资建桥的情况。

通过桥志可以看出,“天盛号石桥”就属于民间自建桥。研究者认为桥志中的三刘应该是修桥工匠等人的代表。

罕见的倒拱护底石拱桥

“天盛号石桥”是中国北方少见的倒拱护底(上下呈拱形)的单孔石拱桥。拱,建筑学名词,是常见的建筑结构之一,形态定义为中央上半呈圆弧曲线。单孔,就是一个拱形的石桥。倒拱护底(上下成拱形)的倒拱,也就是桥下地面也由条形石砌成,成倒拱状,使得整个桥孔看上去呈不规则的圆形。如今保存下来的古代石桥,一般都是半拱形,极少有上下成拱形的。

根据古桥的清理者韩宝兴所著的《辽宁凌源天盛号金代石拱桥》一文:桥身大致为东西向,通长5米,宽4.7米,路面宽3.4米,通高4.36米,石桥跨度为4米。桥面平铺着长石条,两边装有望柱(桥上柱子)5对,栏板4对。素面栏板高约60厘米、望柱高约80厘米。每块条石之间都用白灰灌浆,更加坚固,增强了稳定性。另外,孔壁两侧下方还各有一道圈脸石,固以束腰,将全部横断面的压力都承载下来。

桥孔的水下部分在河床上用石条12行纵向铺砌呈扁圆形的倒拱,作为桥下护底石。入水口高于出水口30厘米。石拱券(桥孔的拱形部分)采用纵联式石砌筑方法,桥身纵向拱石排列有序,横向前后相错,拱石空隙面用石楔加以固定,使整个拱桥成为一体。

桥的拱脚下仅用三行长石料为拱券的基础石,每块石料长五至六米,宽70厘米左右,厚度约30厘米。基石下面是冲积粗砂层,其内可见部分腐朽的木质痕迹。由此可推测原基石下面砂层内已经打入木桩用来支撑桥基石。

桥拱两面券脸石厚0.5米,共分七段,在每段上的两道弦纹之间各有直径为0.28米的浮雕大莲花一朵,每朵五蕊八瓣,外以30个乳钉纹环绕。

在辽宁省博物馆“古代辽宁”的陈列展中,利用半景画虚实技术,将这“关外第一桥”天盛号石拱桥的比例桥体、仿真水面设计与数字化水纹及鱼的影像结合,生动地展示出金代石拱桥的昔日景致。

研究者普遍认为,“天盛号石桥”的发现对金代拱桥建造技术及东北交通道路史的研究提供了可靠的资料,在我国桥梁史上有重要价值。

唐宋古桥享盛誉

说到桥,最有名的大概就是鹊桥了。传说固然是传说,但也必有一定的历史文化脉络在其中。史书上有记载的最早的桥,还真是与姻缘有关。“亲迎于渭,造舟为梁”(《诗经·大明》),说的就是周文王为了顺利娶媳妇,就在渭水上用舟连成了一座桥,梁,桥梁的梁。

根据茅以升先生的划分,我国古代桥梁的发展大致可分为四个阶段:(一)西周、春秋时期是古代桥梁的创始时期,是桥梁的“筚路蓝缕”阶段;(二)秦、汉时期,上延战国,下迄三国,为古代桥梁的创建发展时期,桥梁的梁、拱、吊三大基本体系已在其间形成;(三)以唐、宋时期为主体,包括两晋、南北朝、隋、五代,为古代桥梁发展的全盛时期,我国享誉世界的古桥基本上全在这期间建成;(四)元、明、清时期,则主要表现为对古桥的修缮以及公私园林中桥梁艺术的发展。

以卢沟桥为代表的宋金对峙时期修建的桥梁更是在整体层面上达到了我国古代桥梁建设史的高峰。宋的石梁桥和金的石拱桥各为其巅峰之作的代表。“天盛号石桥”是新中国成立后,辽宁地区首次发现的古代桥梁。

“天盛号石桥”虽是民间自建的小型石拱桥,但其技艺技术仍很好地展示了当时的造桥水平。

研究者认为,倒拱的建筑方法不仅增大了桥下净空,而且加强了桥基的稳定性。倒拱式的护底石更重要的作用在于底石的两端支撑拱券基石,减轻其负载,不仅确保稳定,还延长了桥的使用寿命。桥下河床上铺石,为清理桥下淤泥砂石等提供了方便条件。

地处关内交通要道

都说“十年路面百年桥”,我国目前桥梁设计使用规定的年限是100年至120年。“天盛号石桥”能存在近900年,当然与它曾在很长一段时间被掩埋在地下有关。

韩宝兴在《辽宁凌源天盛号金代石拱桥》一文中指出,从“天盛号石桥”出土的遗物看,最晚的文物是元末的,所以该桥的废止年代可能是元末。从清理出来的大石块分析,很可能是当年一次较大的山洪暴发,夹带大量的泥沙,淤塞桥孔,冲毁了桥上的装饰,最后填平了河道,迫使河流改道西迁。石桥废弃,慢慢埋入土中。

虽然金代由于傍海道地位的提升,朝阳凌源等地区的交通优势地位有所改变,但自古以来形成的交通道路并没有废弃,只是使用程度不如从前了。而且当时金代统治中心刚刚由辽阳转移到北京,韩宝兴认为,金代人建筑这座桥的目的,显然是为了方便交通,联结关内外道路。

由孙家庄(天盛号)东行可到龙山县(今辽宁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县西南白塔子),又北行经过利州(今辽宁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县大城子镇),沿大凌河东北行,可到达兴中府(辽宁朝阳市)。由孙家庄(天盛号)北行又可到大定府(今内蒙古宁城县西大明镇)。“天盛号石桥”很明显是东北与关内交通要道上的一座桥梁,对金代军事、经济交通等方面都起过重要作用。

“天盛号石桥”南距离现在的公路只有70多米,据研究者调查,东北三省沦陷时期,该公路仍在桥的遗址上通过,后来日寇修“警备道”,才改为现在公路线。

辽沈晚报、聊沈客户端主任记者 李振村

学术支持、图片提供:辽宁省博物馆

本文作者:东北新闻网(今日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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