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40年的女人:60岁打工补贴儿子,工资没到手儿媳就商量咋花野史趣闻

2018-11-11 15:03:33

1

小海娘第一天来上班,有些激动,激动得心慌意乱。

深冬清晨七点整,街面上寒冷而静谧,正酝酿着马上将至的一天的喧嚣。

她正站在一列歪歪扭扭的队伍里。这是一支特殊的队列,清一色是已老却还未完全终老的女人,有的身子已显出佝偻。她们挤挤挨挨,嗡嗡唧唧,个头参差不齐,大部分顶着五颜六色的围巾或帽子。这样一支队伍就蜿蜒在壮观的学校大门下,像许多刘姥姥就要走进大观园,颇具几分滑稽效果。

队伍前面立了一个面条似的半老男人。在这群旧棉絮一般的老女人面前,他的优越感立刻像灌满空气的皮球,鼓胀起来。他努力挺着软塌塌的脖子,作出将军一般威严的目光扫视他的队伍。这时,偶尔有行人向这边张望,他愈加来了精气神。

“站好了,站齐了,说了多少遍了,不要乱讲话。”

男人声音里透着盛气凌人和不满,“好了,现在开始点名了。”他清了清嗓子里的痰迹。

“王月娥。”

“到。”

“刘玉秀。”

“到。”

“吴花平。”

“到。”

一个个苍老的应答此起彼伏,像小学生那样循规蹈矩。

“王翠花。”没人吱声。

“王翠花来了没有?”他扯起嗓子,依然没有回音。

“王翠花,谁叫王翠花?”

半老男人有些不耐烦了,声音提高了八度,尖尖的,顶部出现了撕裂的破音。他扭着软软的身子,在队伍前面煞有介事地来来回回走着,眼睛巡睃着一张张面孔。

突然,他停在一张茫然无助的面孔前,盯了一会儿,大声询问:“你是新来的吧?是大王村的,你是不是叫王翠花?”

那张脸呆呆瞅着面前的男人,摇摇头,又手足无措地一把撸下头上的围巾,露出明显是刚刚染过的墨黑头发,“我……我……”她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你的名字是不是王翠花?”

他把笔记本伸到她前面,有些鄙夷,“不识字吧,看看这三个字就是王翠花,以后点名要喊到,不吱声就算迟到。”

“我……我……我记住了,我叫王翠花。”她赶紧点点头。

半老男人转过身子离开了,轻蔑地嘟哝了一句:“文盲,真是文盲。”

小海娘随着刘玉秀进入干活的大楼,她和刘玉秀一组,承包五个楼层的卫生。爬了一层楼梯,她忽然停下来,扯住刘玉秀的胳膊,大梦初醒的模样,“唉,我怎么忘记了?我叫王翠花,我的名字就叫王翠花。”

她浑浊的眼眸倏忽间明亮起来,像两束火花起劲地舞动。

是的,她终于想起来了。她原来还有一个名字——王翠花。四十多年了,自从她十七岁嫁给小海他爹郭冬生,她便没有了自己的名字。开始,她被唤作冬生家的,生了儿子小海,又被小海娘替代了。现在,她近六十岁了,又被人叫作王翠花了,而这个称谓只在她的女孩时代,被别人称呼过。

晚上六点整,小海娘下班了,她推过锈迹斑驳的自行车,身子一闪就跨了上去。她急速行驶在路上,心被喜悦撑满了,甚至感到了酸痛,她急需找一个人分享她的喜悦。她没有回家,径直来到了狗蛋家,拐进了灶房。狗蛋娘正在那里烧火做饭。

她蹲下身子,一把抢过狗蛋娘手中的风箱,用力拉了起来。

“嫂子,我回来了,我下班了。今天我第一天上班,我前一阵跟你说过这事,你还记得吧?”

风箱呼哧呼哧地响着,一团团火焰从灶膛里喷了出来。

狗蛋娘正探着头,忙着把一些木柴塞进灶膛,来不及回答。

“今天,人家点我的名字了,我叫王翠花,我的名字叫王翠花,你知道我叫王翠花吗?”

她对着狗蛋娘的脸,大声地顾自说着,言语像夏天的大雨点子砸在树叶上。

“你……你叫王翠花?”狗蛋娘擦一擦被烟熏得流泪的眼睛。虽是大半辈子的邻居了,时常凑一起拉呱,但她真的不知晓王翠花原来还有一个名字。

“我的名字叫王翠花。我爷爷给我起的名字。”她太兴奋了,兴奋得近乎忘乎所以,有点混乱地点点头。

2

王翠花是个命苦的人。儿子小海八岁时,丈夫冬生患了脑瘤,半年后就去世了。那时,她还很年轻,一张脸凝满青春的颜色,多少人都背后嘀咕,她守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改嫁。但她为了儿子,竟硬生生守了下来,把满头黑发守成了秋天的茅草,水嫩的脸颊守成了灰黑的核桃壳。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容易,但到底熬过来了。

儿子小海虽然28岁才成家,但结婚时,一栋气派的新屋立在那儿,道贺的亲戚乡邻挤满了一院子,她感到这辈子活得值了。

一个没有丈夫的女人,就是为儿子活着,儿子是她的命。

但儿子有了媳妇,对母亲不像以前那样依赖了。空闲时间,他更愿意和新媳妇在他们的新房里呆着。

吃饭时,儿子和媳妇相互调笑,儿子喂媳妇一口,媳妇挠儿子一下,她在一旁像个多余人,感觉尴尬,但脸上还是若无其事地笑着。幸好不久媳妇就有了身孕,整天苦着脸呕吐,吐了便狠狠瞪儿子一眼。

孙子出生了,王翠花又有了新的希望。但孙子长到六岁时,媳妇忽然说孩子大了,不能再跟着奶奶唱什么“小白菜”的老一套,要准备上学了,就收回了她的看护权,晚上也不准孩子跟着她睡了。那意思显而易见,她不识字,而媳妇是初中毕业生。

孙子上学了,再也不缠在她的怀里,儿子出去打工了,挣的钱寄给媳妇。村子里早就没地可种,几年前就卖给开发商了。她变得无事可干,心一下子空落了,更重要的是,好像没有人再需要她,她成了家中一个吃闲饭的人,而媳妇的脸色一天天寡淡下来。

每天吃饭时,她闷着头喝粥,却感到媳妇的目光扫来晃去。夜里,她开始失眠了。是的,她在家里好像没有什么用处了,而一个没有用处的人,自然没有了地位。

渐渐地,王翠花白天就很少在家了,她打听到谁家娶媳妇嫁姑娘,就到谁家去串门。她天生一双巧手,做得一手好针线,她给人家做新被子时,就顺便在那里把午饭吃了,还时不时夸夸自己的媳妇和孙子。

她不像有些婆婆,喜欢聚在一块控诉自己的儿媳,她的苦从来不说给外人,任凭沤在肚子里。这是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因为她明白,她的苦得不来别人真正的同情,只能是轻视。所以,她只对别人笑,对别人幸福而满足地笑,让别人妒忌她有一个乖孙子,好儿媳。

这些话自然传到了媳妇的耳朵里,媳妇的脸色不再寡淡了。有时,别人还会专门请她到家里,给婴儿做几身棉衣,几双小鞋子,这更是她擅长的绝活。

受了她恩惠的人家,会时常送些东西过来,几斤豆子,两三斤苹果,甚至一把蔬菜,东西不多,但也是情分,更是一种尊严。媳妇也觉得体面极了,对她自然不似原来那般怠慢了。

这年秋天,村长的儿子结婚,她每天早饭后就去帮忙做新被子。村长家的门槛高,那里聚集的人也多,她听到的信息就多。

她这才知道,像她这样的人也可以进城打工,当保姆或清洁工。她以为自己老了,没有人愿意用她了,虽然她的身子依然硬朗。从那以后,她的心里就多了一桩心事。

村长儿子的喜事办完了,她的心思却愈来愈重。终于有一天,她吞吞吐吐请村长媳妇帮她一个忙。

一个多月后,村长就把她介绍到这个学校做保洁工。村长对她说,那所学校全是一座座的高楼,她就在高楼里打扫卫生,忒美了。

她的村子就在市郊,走一段弯曲的乡间小路,就到了城里。一共不过十里的路,却隔开城乡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3

王翠花从狗蛋家出来,心里渐渐平稳了,她的喜悦已化成了一条小溪,在心底悄悄流淌。

刚走进家门,媳妇笑靥如花地迎出来,“娘,你可回来了,等着你吃饭呢!你孙子都饿坏了。”

吃完了饭,媳妇硬是从她手里抢过要洗的碗,把她推出了灶房,“娘,这家务以后我来做。”

以前,媳妇对家务从不沾手,生了孩子以后,她更居功自傲得像一只下了蛋就四处咕咕报喜的小母鸡了。但王翠花对儿媳从来没有怨言。她的逻辑很简单,儿媳给了儿子一个完整的家,还给她生了孙子,她应该感谢她。

趁这个空当,王翠花挨近了读小学二年级的孙子。小家伙正在专心写作业。

“宝宝,老师在学校点你名字吗?”

“老师天天点我的名字,第一个名字就是我,郭正阳。”孩子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很自豪。

“那……那你知道奶奶叫什么名字吗?”

孩子没有兴趣,扭过头没理她。

她抚摸一下孩子的头,有点讨好,“宝宝,奶奶也有名字,你知道奶奶叫什么吗?”

孩子忽然瞪她一眼,“奶奶没有名字,奶奶就叫奶奶。”

“奶奶有名字,奶奶叫王翠花,王翠花。”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拉起孩子柔软的手指头,在自己粗砺的手掌心划来划去。其实,她根本不会写那三个字,她只读过几个月的识字班,而那也是年代久远的往事了。

“不对,奶奶写得不对,我会写,我教奶奶。”

孩子大声嚷着,掰开她的手掌,用笔在她掌心写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字。

媳妇进来了。孩子大声向妈妈炫耀:“我给奶奶写名字了,奶奶叫王翠花。”

“娘,你叫王翠花?”儿媳投来好奇的眼神。

“逗宝宝玩的。”她赶忙抽出自己的手,迅速藏起手掌心。不知为何,她的脸颊竟悄悄发热。

儿媳依偎过来,噘起嘴,一脸苦相,“娘,今天我去小枝家玩,她家刚买了洗衣机,和我臭显摆呢!”

儿媳偷偷打量婆婆的脸色,有点撒娇,“娘,洗衣机才不到1000呢,你的工资不是1200吗?买个洗衣机绰绰有余呢!”

“好,咱买,等发了工资,娘就给你买洗衣机,小枝家买得起,咱家也买得起。”王翠花底气十足,一口应承下来。

“哎呀,娘,你可真是我的亲娘哎!”儿媳喜出望外,拥抱了婆婆一下。

“奶奶,我要买大汽车。”一旁的孙子嚷。

“好,等奶奶发了工资,就给你买大汽车。”

今晚,王翠花睡得真香!临睡前,她反复瞅着掌心的那三个字,她没有舍得洗手。她在梦中都嘟哝着三个字——王翠花。她的名字叫王翠花。

4

早晨五点半,王翠花就起床了。

对着镜子,她爱惜地把头发梳理齐整,黝黑的头发,映衬得挂了几道皱纹的脸上有了几分光彩。

到学校门口时,时间尚早,她便在学校门口踅来踅去,不时睃一眼那镌刻在门口的学校名字。那字她自然不认识,但她喜欢看,因为此刻她心中正装着三个属于自己的字——王翠花。

她的同伴们陆陆续续来了,骑着电动车或自行车,又渐渐站成了一列歪歪斜斜的队伍。她亲热地同别人打着招呼,寒暄着,她是一个特别喜欢与人说话的人。

她们的主管领导终于出现了。那个软绵绵的半老男人举着一个笔记本,冲她们走过来。每天此时都是他最骄傲最幸福的时候,他人生的全部尊严就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王翠花杵在队伍里,心狂乱地跳动起来,她期待的时刻终于来了。

孙玉英、姜花萍、杨花美……一个个名字被半老男人沙哑的嗓音抛到空中,又被女人们一个个接住。王翠花全身的血液收缩了,她屏气等待着,等待着,等待那三个字像新年的一串爆竹,在半空响亮地炸响,然后她也会给予一声响亮的应答。

但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听到“王翠花”三个字。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女人们开始三三两两向各幢大楼移动,半老男人已经合上笔记本,向旁边的门卫室走去。他是位精明主儿,不但主管这群女人,还兼职门卫,一身二职,拿双份工资。

这时,王翠花在后面喊住他。

“点我的名字了吗?我怎么没有听见我的名字?”

半老男人摇晃着高傲的脑袋,微微侧转了身,眯起眼睛看了她几眼,或许是嫌麻烦,他连手中的笔记本都没有打开。

“你叫什么?”

“我叫王翠花,昨天刚来的。”她仍然用热诚的眼神触摸着男人的冷面孔,希望他能回忆起昨天的一幕。

可男人并没有继续与她对话的兴趣,烦躁地一挥手,“我知道了,你赶快去干活吧。”

男人迅疾地跑进了门卫室。那里有电暖气,是一个温暖如春的所在。

王翠花呆呆站了一会儿,才缓缓向自己干活的大楼走去。刚走进大楼,就听到刘玉秀在上面连声喊:“王翠花,你来了没有?”原来刘玉秀在等着她抬那个一米多高的大垃圾桶。

王翠花情不自禁地高声应答:“到!”逗得刘玉秀哈哈大笑起来。王翠花也笑了,心里竟舒畅起来。

5

保洁工作简单却难得清闲,要时刻保持大楼内一尘不染。王翠花对这份工作无比热爱。她从不偷懒。她和刘玉秀只是在抬垃圾桶时才聚到一处,趁机聊一聊。其余时间,她一个人在负责的区域干活,或一遍遍拖着楼道楼梯厕所,或用抹布仔细擦拭墙壁的污渍。

下课时,学生们蜂拥而出,追逐着跑过她的身边,她赶忙避到角落。学生们可不管那一套,在楼道里横冲直撞,有时她避之不及,便撞到她身上。

学生们是自然不会道歉的,但她的眼神依然慈爱,随口说着:“小心,别摔倒,别摔倒。”然后捡起学生随手扔掉的垃圾。

她有时还会主动和老师搭讪。一天,她正在冲洗厕所,一个怀孕的年轻女老师皱着眉走进来,趴在那儿呕吐。

她凑过去,“闺女,吐了,你就再吃,过了三个月就好了。女人都要受这个罪的。”

女老师瞟她一眼,没有搭理她。

王翠花依然笑吟吟的,目送女教师离开。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脸上永远一团明媚的阳光,至于别人的面孔,或冷或热,她并不计较,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一种习惯,久而久之,自然成了性格。

因了这种性格,上班不到一个月,她就颇受这楼上的学生和老师的待见。学生和老师不时送给她一些废书本、纸箱子,引得刘玉秀很妒忌。要知道,这些废纸、纸箱子要卖不少钱的。日积月累,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

每次她卖完废品,刘玉秀都酸溜溜地问:“你这次又卖了多少?”

“不多,才几块钱。”

“那些学生娃和老师怎么就那么喜欢你,你用的啥好法子?”

王翠花嘴角一扬,伸手拽了拽身上的保洁服。她的保洁服很干净,不像其他人脏兮兮的,沾满污渍。她每天都清洗,还用儿媳的电熨斗烫得平整。她愣是把保洁服穿出了她自己的风格。

“哪有啥好法子?就是多与人家唠叨几句,我这个人啊,就是喜欢和人说话。”

刘玉秀嘴一撇,鼻子“哼”了一声,“我这个人笨嘴拙腮的,可学不来你那么嘴甜。”

周末,楼里没有了学生的喧闹,整幢大楼里只有王翠花和刘玉秀,

空荡荡的,岑寂得吓人。

王翠花不喜欢周末,虽然她能比平常轻松许多。

她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所以这般清静于她是一种折磨。她时不时会向楼下的刘玉秀喊几句。一唱一和,也很有趣。

“刘玉秀,你早上吃的啥呢?”

“面条。”

“面条不挡饿。我吃的炒馒头,爆了葱花和辣椒,真好吃!”

“那我明天也吃炒馒头。”

她们不敢坐到一处闲聊,因为那位半老的男主管会突然巡视她们的工作,如果发现她们凑到一起闲拉呱,怠工偷懒,就要罚款扣工资。

但最近不知怎么了,王翠花向楼下喊话时,常常没有回应。刘玉秀好像不爱搭理她了。想一想,她并没有得罪她呀?她心里忽然一动,莫非是因为她白白得了那么多废纸?但那又不是她偷的抢的!

爱咋咋,不理就不理吧!

王翠花瞅瞅四周,实在没有什么可干了。地面已经拖了两遍,光亮可鉴,墙壁也洁净得很。她就站在那里,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

王翠花又向楼下大声喊了两声刘玉秀,依然没有一点声响。她有点百无聊赖起来。

今天的阳光很好,透过玻璃洒了一地,煦暖极了。

她忽然转过身子,对着空阔的门厅,轻轻哼唱起来。她唱的是《小白菜》。那是她幼年时跟娘学的,这么多年过去,她最熟悉的就是这首歌了。

“小白菜呀,心里黄呀,端起碗来,想亲娘呀……”

她唱着,唱着,入境了,声音渐渐大起来。不知何时,一滴眼泪从眼角淌下来,又潜入脸上的皱褶里。她想起自己的娘了。不管人长到多大多老,娘总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想起来,又痛又暖。

她抬手正想擦泪,忽然哆嗦了一下,面前竟突然多了一双男人的脚!那半老的男主管幽灵一般,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站到了面前。

“王翠花,你上班时间唱歌,活都干完了吗?”

“我……我干完活了。”

“都干净了吗?”

男主管的眼睛追着脚步,开始在各个角落吹毛求疵。他的一对黄白眼珠此刻闪闪发亮,一会儿停在墙角旮旯,一会儿盯在墙壁上。王翠花小心跟在他后面。

进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地面上竟赫然散落一些垃圾。

“这是什么?你还说干完了?”

男主管得意地瞅着她,一副捉贼见赃幸灾乐祸的模样。

“我……我明明干完了?怎么回事?”

王翠花傻了。适才洗手间明明是干净的,活见鬼了?

6

发工资那一天终于来了。

清早,男主管站在队列前点名的时候,神情愈加傲慢,“今天中午发工资。”他晃着脑袋,一副衣食父母的模样。

队伍里立刻起了一阵骚动,女人们嘴里发出一片喜悦的啧啧声。

这个中午变得很漫长。王翠花的胸口就像揣了一只小猫,不停地抓挠。

媳妇的洗衣机,孙子的大汽车。她好像看见了媳妇和孙子的笑脸,听到了甜甜的呼唤。

女人们脸上荡漾着一团喜气,在门卫室门口扎成堆。终于,半老男人出现了,女人们的目光一齐投向了他肩上那个鼓鼓的皮包。那里面装了她们的工资。

男人颐指气使地走进门卫室。很快,一个个女人被叫进去,然后握着一小叠钞票走出来。或高兴,或低声咒骂着该死的坏男人克扣了她的钱。

王翠花等着,等着有人喊她的名字。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她叫王翠花。现在,“王翠花”三个字,她不仅能马上认出来,而且能写出来。惹得小孙子很妒忌,说奶奶写得好极了,都快赶上他了。

外面剩的人不多了。终于,有人喊:“王翠花,该你了!”

半老男人正舒舒服服地倚靠在椅子上,两条腿叠在一起,一只脚悠闲地轻轻颤动。

“数一数,当面点清。”他把一小叠粉红的钞票递过来。

王翠花的手抖了一下。好几年了,她从来没有摸过这么多钱。儿子结婚后,挣来的钱全部交给媳妇,媳妇便掌控了家中的财政大权。她身上就很少有钱了。有时,她去赶集,儿媳会给她一些零花钱,买了东西回来,她便向儿媳报账,把剩下的钱再还给媳妇。

钞票崭新硬挺,一张张紧紧贴在一起,她用唾液濡湿指尖,才把钞票一张张捻开。她感觉自己一定数错了,就又数了一遍,还是那个数目。

怎么回事?(小说名:《我叫王翠花》,作者:一叶飞虹。来自:每天读点故事<dudiangushi2018>,看更多精彩)

本文作者:爱物语(今日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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