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丁武你好野史趣闻

2018-11-02 18:40:03

今年初,日本早稻田大学文学院举行《国际研讨会:一九八〇年代东亚次文化》,我应邀参加,谈了关于当年北京摇滚青年的回忆。

我去北京外国语学院留学的时候,中国刚刚启动改革开放,北京天晴时还能看到蓝天。在王府井北端的首都剧场阁楼,有一批年轻人天天排练着摇滚乐。他们是中国大陆第一批志愿搞乐队的年轻人,都属于六〇后。当年才二十出头的七个小伙子,有些是音乐世家子弟,也有些学美术出身。摇滚乐在当时的中国仍处于地下状态,所以他们一边认真练基本功,如听跟外国留学生借来的磁带记谱,另一边耐心等待有朝一日取得批准公开演出。乐队暂时用的名称是当年极受欢迎的外号“不倒翁”。

1985年初,我认识他们的时候,北京志在摇滚乐的,除了“不倒翁”以外,只有北京歌舞团的小号手崔健组织的“七合板”乐队。我根本没想到,那位小号手即将成为“中国摇滚乐教父”,也没想到经常相处在一起的“不倒翁”成员会被后辈视为大陆摇滚的奠基人。他们是王迪、臧天朔、秦奇、李季、李力、严钢,还有后来的“唐朝”主唱、画画出身的丁武。

记得“不倒翁”拉到深圳一家公司的投资,打算去南方特区某酒店里演出。但是,临走之前,计划被取消,火车票给退回,排练场则被关闭。城里没地方住的几个人只好去北京火车站过夜。丁武的父母家在较远的郊区,他连坐公共汽车的五分钱都付不起,更别说吃馄饨的两毛钱了。结果,他全身都起疹子,乃营养不足所致。

虽然事业、经济都不如意,但是在我的印象中,他们永远很快活,该是年轻有理想的缘故。另外,八十年代中期的北京,后来回想起来,确实有令人怀念不已的乐观风气。政治运动一个接一个的时代终于过去。恰如那年风靡港台的公益曲歌名一样,人们单纯地相信《明天会更好》。之前的北京市面到了晚上就黑漆漆,那段时间里开始出现个体户餐馆了。尤其是西单大街南边开的四川馆子,“不倒翁”七成员只要有钱就去光顾。他们之中有几个是四川人。那一家的拿手菜鱼香肉丝辣得刺激,跟西四延吉冷面店的狗肉比肩,是嗜辣哥们的至爱。

那年秋天,我转学去广州中山大学,收到了“不倒翁”乐队解散、成员分开去各地走穴的消息。第二年,崔健带领王迪等几个人,以乐队形式走上了“百名歌星演唱会”的舞台,第一次公开演出的《一无所有》成为中国摇滚乐的第一炮。丁武则通过“黑豹”乐队,去新疆单独走走,1988年回北京组织了“唐朝”。秦奇去日本进修完回北京,在西四的星光酒吧举行了摇滚音乐会,乃上世纪末北京所谓派对的起点。现代派青年,包括画画的、搞戏剧的,个个都骑着自行车赴“派对”场地,使北京逐渐成为他们眼里的艺术之都,也就是“中国的纽约”。

“唐朝”跟台湾滚石唱片签约,1992年在大陆、香港、台湾、韩国、新加坡同时发行的第一张专辑《唐朝》卖了两百万盒。两年后,他们在香港红磡体育馆演出。我当时正在香港做专栏作家,趁机访问丁武,发表在当地杂志上。早十年,他们是在寻梦的过程中徘徊的年轻人,十年后,已实现梦想而成功出名,我衷心感到高兴。毕竟是少年时期的老朋友,感觉像兄弟一般。有一段时间,我在香港北角的书房里,大声放着《唐朝》,把金庸的武侠小说翻成日文。《梦回唐朝》的西域想象,我觉得跟武侠小说是很妙的搭配。

转眼之间,过了二十年。这次为了早稻田大学的研讨会,我回想起1980年代中期在北京的青春时光,也去一桥大学图书馆把二十年前登在香港杂志的文章找了出来。然后上网,看看他们最近的活动怎么样。结果真叫我惊喜,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长发中夹着白发,丁武仍然活跃在中国摇滚的大舞台上,使比自己小二三十岁的听众狂热。在2015年太湖迷笛音乐节的视频里,台下众多的年轻人随着“唐朝”演奏的摇滚乐,合声歌唱《国际歌》。

丁武曾告诉我:他四岁就碰上了“文革”,六岁随父母去东北干校待了四年。当年家长忙于政治运动,社会又不关心小朋友,让他觉得很寂寞。所以,登在香港杂志的访问录才题为《在没有爱的中国长大——摇滚乐队“唐朝”的灵魂人物丁武》。果然,当时三十多岁的他,还有点儿像小飞侠不想长大的样子。现在,他不仅成家,而且生了女儿,做了爸爸。我也从中国电视台的报道得知,丁武最近重新拿起画笔,画出以孩提及青春记忆为主题的油画,包括“文革”中的经历、远路骑车去派对在回来的路上醉醺醺睡在菜地里的场面等。显而易见,他用双手拥抱着自己走过来的人生。

一个人活着,能为世界、为社会、为周围人做的事情有多有少。音乐家上舞台演出,灌唱片,参加广播节目等活动都会给听众带来鼓励和乐趣。近年,也许世界情势变得严厉所致吧,日本人常说明星如SMAP组合给自己以面对生活的勇气。在网络上看到丁武领队的“唐朝”给各年代的中国歌迷以往前走的勇气,我深受感动,同时也为我们曾结下的友谊感到骄傲。丁武你真好啊,这么多年了,还跟当年一样唱得有力;三十年过去了,仍跟当时一样,在我心中点上信仰的蜡烛。

录入编辑:王建亮

本文作者:东方早报(今日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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