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地下大挖掘——欧洲最古老城市的神秘宝藏野史趣闻

2018-10-31 17:01:17

每逢夜晚,伦敦市中心的皮卡迪利圆环广场都热闹非凡,人们走下台阶,不断涌入地铁。新地铁线路的施工现场挖掘出了数千件古老的人工制品,它们讲述了这座城市自石器时代至今的演变历程。

伦敦考古博物馆楼上一间明亮的实验室里,文物修复员露西亚·杜阿特正在精心地清理来自公元1世纪的一幅巨大壁画。这是几天前在城市金融中心莱姆街的工地发现的。工人们正为一座38层的新办公楼挖地基,结果发现了古罗马时期的建筑遗迹。经博物馆专家鉴定,这幅壁画要追溯到公元60年,是伦敦所发现最早的古罗马壁画之一。其长度近三米,高近两米,也是迄今所发现的最大最完整的壁画。

“这幅壁画的主人一定非常富有。”杜阿特摆弄着手里的刮刀,小心翼翼地剔着粘在画表面的泥巴。“也许他是个富商,或者银行家,总之他既有品位又有资本。比如这小块红色,应该是硫化汞,在当时是非常昂贵稀有的颜料。这东西难得看到,只会出现在高档的作品里。”

考古学家推测这幅壁画曾经装饰的建筑于二世纪之初被拆除,以建造宏伟的大教堂和集会场所。这是古罗马人在阿尔卑斯山脉以北所建造的最为宏大的建筑,比今天的圣保罗大教堂还要大。整个地区都被铲平,废墟瓦砾都拿去埋垃圾了,人们在原地铸造起新一代人的梦想。纵观后来的1900多年,这可以算是第一次城市改造工程。

考古学家在利物浦街车站附近挖掘出了这些古罗马时期的骷髅。它们埋葬于1900多年前,岁月将其冲刷进河道,以致于鹅卵石都被塞进了骷髅的眼窝里。

法灵顿站一带的建筑工程让中世纪的伦敦得以重见天日。对附近所埋葬的黑死病死者遗骸的分析显示,伦敦曾吸引了很多外来人口。

掀开伦敦大都市的路面,你不知道会发现什么。一世纪的壁画,中世纪的溜冰鞋,甚至是象牙。作为欧洲最老的一座都城,伦敦不停地接纳着不同的种族与文明,古罗马人、撒克逊人、诺曼人、都铎王朝、乔治时期、摄政时期以及维多利亚时代。每一个阶段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使现在的伦敦坐落在近10米高的考古学“千层饼”上。

然而伦敦对于考古学家来说具有很大的挑战,这里充斥着大都会的繁华,居民超过800万,遍地是喧闹的街巷、摩天大厦和纪念性建筑。敲开这层钢筋水泥的外衣,探究大地里人文遗迹的机会恐怕少之又少。但是伦敦的核心地带的一场大型土木工程给人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会,大家终于可以撇去外表的繁华,一探这座城市悠深的过往。

由此发现的古物和遗迹简直数不胜数。数百万件文物几乎涵盖了泰晤士河畔整个人类文明,从中石器时代的11000年前开始,直到维多利亚时代晚期,也就是19世纪末。这些发现还包括了大量伦敦普通百姓的遗骸,他们的墓地早已被后来的建筑所覆盖,没有人知道那曾经的岁月。

“这些挖掘为我们呈现了伦敦昔日迷人的缩影。” 来自伦敦考古博物馆的人类骨骼学家唐·沃克说道,“这让你明白我们都是历史长河中渺小的过客。”

首先为我们带来故事的是2010年开始建造的彭博伦敦分部挖掘现场,作为彭博商业帝国的欧洲总部,它占地三英亩,如今已经马上要开放了。这里正是曾经的科尔多瓦行政区,当时皮革工人自古罗马时期起就从事着皮革贸易。12米深的坑洞居然就是古罗马早期最重要的地点之一。

随着泥土逐渐清理开,整个街道的面貌都露了出来。木制的商店、住家、篱笆、庭院,样样齐全。从公元60年至今竟然可以保存得如此完好,以致考古学家都称之为“北方的庞贝”。发掘过程中,总共出土了超过1万4000件古器,其中包括钱币、护身符、白镴盘、陶瓷灯、250双皮鞋便鞋以及900多箱陶器。

维多利亚女王曾见证了现代地铁的诞生,她也给这些巨大的钻探机冠以自己的名字。这台钻探机正在伦敦地下进行26英里长的隧道开凿,这只是欧洲最大基础设施项目的一部分。

“这绝对是伦敦最硕果累累的一次发掘。”负责监督的博物馆考古学家塞迪·沃森表示,“这前所未有地为我们展现了伦敦古罗马时期的生活图景。”

在这些宝藏中有近400件珍贵的木制手写板,其中一部分内容清晰可辨,包括信件、法律文书、金融票据等。(另一处挖掘地则出土了购物清单、聚会邀请函以及一个女奴的买卖协议。) 如此完好的保存多亏了一条叫沃尔的小河,它流经伦蒂尼恩腹地,最终汇入泰晤士河。其多沼泽的河畔与周边浸满水分的土壤为一切沉进去的东西提供了良好的保护。

“英国这潮湿的气候真好,” 沃森说,“多亏了泰晤士河及其沿线支流,伦敦才具备了如此之好的文物保存条件。皮革、木头和金属制品要是放在其他地方早已腐烂或腐蚀了,但是这里,当它们被挖掘出来的时候还处于很好的状态。”

2013年,在一处新建酒店地点进行挖掘时,考古人员发现了一尊保存极为完好的不列颠尼亚时期雕塑。它刻画了一条蛇蜿蜒缠绕在鹰身上的形象,这很可能是古代官员陵墓的装饰。

在伦敦第一个市政公墓贝特莱姆出土了一块墓碑残片,上面清晰记载着“1665年9月,Mary Godfree”。在这里,共计挖掘出超过3300副尸骨,同Mary Godfree一样,其中很多人都是大瘟疫罹难者。

至今为止,伦敦考古事业收到的最大礼物就是价值230亿美元的铁路工程项目。贯通东西的地铁线路是欧洲最大的工程项目,这也带来了最大规模的一次考古发掘。自2009年项目动工以来,从工程的26英里隧道和40多处工地已挖掘出数千件文物和化石,其年代跨越了7万年。

规模最大,也最为壮观的发掘于上个春天在利物浦街车站启动。计划建造的地下售票大厅需要将古老的贝特莱姆市政公墓切断。这一工程涉及到多达3300位伦敦人遗骨的迁移。他们大部分都死于16至17世纪,当时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大瘟疫的阴云里。

新铁路工程线路全长73英里,其中隧道长26英里。图中实线为地面工程,虚线为隧道工程。

1890年,伦敦的首个地铁隧道只有3米宽。如今在建的工程将在安全性、空间性、运载力等方面带来巨大提升。

随着教堂墓地迅速被瘟疫罹难者塞满,市政府决定建造公墓以满足这悲伤的需求。欧洲第一家疯人院贝特莱姆皇家医院的院长曾于1569年卖给政府一英亩土地。由于这里不属于任何教堂,贝特莱姆成为了三教九流的安息之所——激进分子、异教徒、移民者、被排斥者以及贫困阶层。在1738年墓地正式关闭的时候,墓地已经负担了远超其容量很多倍的死亡人口,据估计有3万人埋于此地。

新铁路工程首席考古学家杰伊·卡佛介绍:“贝特莱姆墓地堪称城市中最为多样化的墓地。我们开始挖掘前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进行勘探,这里埋着的人,下到痴人疯子罪犯,上到伦敦市长夫人,应有尽有,简直是整个社会的缩影,”

卡佛驻足高处观察台上俯瞰着整个挖掘现场。下面的坑道里,30位考古学家身着橘黄色工作服,头戴蓝色安全帽,正在清扫着骷髅上面的泥土。很多挖掘出的尸骨都被确信死于1665年爆发的那场大瘟疫。当时伦敦人口约为45万,这场疾病夺去了7.5至10万人的生命。

科学家计划对这诸多死者的遗憾进行检测,以试图了解瘟疫病菌的演化。“1665年以后,瘟疫再也没有重返伦敦,这是一个不解之谜。”卡佛说,“在那以前,瘟疫简直是这座城市的常客,但此后再也没有出现。其中的原因何在?是什么因素带来了这样的改变?希望我们可以借此机会找到答案。”

鉴定老贝特莱姆墓地的遗骸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尽管棺材上面写有他们的姓名字母,但在这片区域改建的时候,碑石曾遭到破坏并用在了其他建筑物上。不过有一具尸骨可以辨认出来,他就是罗伯特·洛克耶,一位人民党激进分子。他于1649年被行刑队枪决,下葬时可谓贝特莱姆墓地所见过的最隆重葬礼,超过4000名吊唁者参加。卡佛对其非常关注,“如果我们发现哪具骨骼上有火枪弹孔,那么我们就很容易判断他是什么人了。”

洛克耶死去的方式应该可以给他的遗骨打上历史的烙印,而其他人的骨骼则讲述着更为有趣的故事。“遗骨通常会告诉我们更多逝者生前的情况,而不是如何去世的。”骨骼学家唐·沃克说。

查特豪斯广场曾挖掘出一组14至15世纪的遗骨,同位素分析刻画出了一幅令人可怖的中世纪伦敦生活画面。很多人营养不良,约有六分之一的人患有佝偻症。严重的牙齿疾病和牙脓肿也极为常见。同时由于重体力劳动,很多人还深受背部损伤和肌肉劳损的困扰。公元1400年以后,人们有很高比例出现上肢损伤,这很可能源于大瘟疫之后法律和社会秩序混乱所带来的暴力盛行。

尽管如此,乡下人对于伦敦仍然有着美好的憧憬。同位素分析还揭示出,近一半伦敦居民都来自城市之外,有些人甚至从遥远的北苏格兰迁移过来。“看起来14世纪的伦敦就已经吸引全英国的人纷纷前往了,今天依然如此。”沃克表示。

钻探机打通一条隧道后会留下数吨的碎石和泥土,隧道壁再用混凝土加固,最后光亮的通道便可以安装轨道设备了。

清晨八点钟,在这潮湿的工作日里,坎农街车站旁的人行道上的上班族来来往往。没人有在意街对面护栏里的那片地基,以前那是银行大楼。也更没有人会扒着栏杆看看里面那一大块石灰石——伦敦石,它已经被藏起来妥善保管了。

没有人知道伦敦石最初的用途,传说如果它被移除或破坏,那么伦敦城就将沦陷。在一份追溯到1108年的地契中曾经提到过它,并将之视为古老的地标性建筑。十六世纪的古文物研究者威廉·卡姆登认为它是一块古罗马时期的里程碑,它标志着零点位置,不列颠尼亚其他所有位置都要以此处为起点进行测算。

这块石头在莎士比亚的戏剧以及布莱克的诗篇中都有提到。几百年里,它都作为一块民间的标志物静静地躺在路中央。直到1742年,人们认为它有交通安全隐患而将其移到了路北。之后它一直留在那里,起初置于圣斯威辛教堂入口,教堂毁于闪电战后,它被置于新建筑的壁龛里面。

“伦敦石的真实用途颇有点传奇色彩,”,英格兰历史建筑暨遗迹委员会调查员简·塞德尔说:“它在伦敦考古史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公元1666年的大火之后,克里斯托弗·雷恩先生主持重建圣斯威辛教堂,期间他指出要在伦敦石周围立个圆屋顶以起保护作用。这是第一个已知的例证——确有人曾特意去保护这个历史遗迹。

雷恩对于在挖掘圣保罗座堂时出土的大量古罗马遗迹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兴趣。幸运的是,另一位当地的古文物研究者约翰·科尼尔斯为后人留下了资料。他在现场作了笔记,分装文物,还做了细致的绘画。现代历史学家都把他的工作视为世界上首次正式的考古调查。

几年后,科尼尔斯在英王十字区还记录了一次猛犸象的发掘, 并首次成功论证附近发现的燧石手斧来自人类的祖先。“以前人们都把这种东西当成‘来自仙界的霹雳’”塞德尔指出。

1840年以后,维多利亚时代的工程师开始在伦敦城下开挖隧道,建造大规模的排水系统。直到此时,新兴的考古科学才跟上这一脚步。查尔斯·史密斯作为一名药剂师兼钱币收藏者及古文物研究爱好者,不介意社会传统,穿上旧衣服,随着工人一起潜入隧道。像科尼尔斯一样,他一边观察开凿行动,一边做记录,画草图,尽其所能保存了他发现的古老文物。

史密斯后来成为不列颠尼亚古文物鉴定的权威。其著作《图说不列颠尼亚》在其后50年里一直被视为该领域的权威之作。他的个人文物收藏后来也成为伦敦博物馆不列颠尼亚展区的主要部分。也许是命运弄人,史密斯故居利物浦街5号如今正是新铁路工程考古团队的大本营,真是不忘前辈啊。团队首席考古学家称:“史密斯在我们心中占有一个特殊的位置,尽管他工作在150年前,但其发现和记录对我们现在发掘城市的潜在遗址仍有重要意义。”

水上运动中心曾用于2012年伦敦奥运会。建造时出土了超过1万件文物——远到4000年前新石器时代的手斧,近支二战期间的炮台。

珍贵的13世纪伊斯兰洒水器,制于中东,曾作装填香水或玫瑰水之用。这很可能是随着中世纪旅行者或商人来到了英国。它陈列于出土地点旁新建的225米高的利德贺街大楼内。

公元7世纪铜质胸针,由金线和石榴石镶嵌装饰,曾用于一位贵族撒克逊女人的披风上。工人在考文特花园修建皇家大剧院时挖掘了她的坟墓。

在伦敦,并非所有考古遗迹都埋藏于地下。二世纪曾环绕城市的古罗马城墙现在仍然可见,比如在塔丘、St. Alphage花园以及伦敦博物馆周边。1940年时,纳粹空军曾对后者进行轰炸;如果你在附近的地下车库里停车,一定要小心你的保险杠,可不要撞到伦敦最古老的城门上;另外可以去恩典堂街和利德贺市场路口的理发店理理头发,店的地下室里可以见到公元二世纪古罗马教堂的拱门。

“其实,伦敦最大也最可见的考古发掘现场是泰晤士河,在退潮的时候。” 伦敦考古博物馆泰晤士发掘项目带头人娜塔莉·科恩表示。

在一个晴朗的冬季清晨,圣保罗座堂的圆顶映射着日出的光芒。我们走下教堂,来到泰晤士河堤岸。石头上覆盖着水藻青苔,这是退潮后刚刚露出来的浅滩。光滑的鹅卵石、房屋瓦砾、动物骨架、陶器、黏土制的烟管、生锈的铁器、被潮水打磨圆滑的有色玻璃……简直一片纷乱狼藉。

“似乎每样你看到的东西都是文物。”科恩一边说着,一边指指这里的古罗马时期瓦片,又指指那边维多利亚时代的蓝色瓷器。我们踉跄地走在凹凸不平的浅滩上,“每次潮水过后总会现出这混乱的场面,从来不会重样。你永远不会知道将发现什么。”

大部分浅滩都是对公众开放的,这里聚集着大量考古爱好者和金属探测狂人。科恩和她的同事利用这些人的激情和能力来帮助记录,检测和看护着浅滩保护区。有一片区域叫Queenhithe,这是千禧桥下一处河堤缺口。一份19世纪晚期的盎格鲁撒克逊文件对此地有所记载,20世纪后,往来船只仍然在此停靠。

此地还是两位撒克逊时期女子的埋葬地,其中一位显然是被剑或斧子斩首处决,年代约为公元640年至780年。“那时这里一定是个非常可怕的地方,”科恩说,“当时罗马人已经撤离200多年了,城市的废墟已经长满杂草,萧条不堪。”

在16世纪玫瑰剧院的遗址中发现了一颗石质加农炮弹,还有一个上釉的存钱箱。如今这两样文物被安放在原址上重建的环球剧场旁。那颗加农炮弹曾用于莎士比亚戏剧《暴风雨》,靠滚动来制造雷声;存钱箱则在当时的剧场售票处使用。

伦敦郊区旧肯特路的工地里发现了一根毛利战棍。18世纪的环球旅行家把这些古玩作为纪念品带回英国。其中就包括詹姆斯·库克船长,他的雕像就耸立在水师提督门旁边。

1837年,维多利亚女王上任后搬进了白金汉宫,将其作为官邸。这个镶花的纪念盘深受女王的喜爱,它是次年6月份加冕礼上数千件纪念品之一。

回到利物浦街上,考古学家们已经找到了古罗马时代早期遗迹——很可能是英国历史上的最大型陵墓。老城墙外面,黑漆漆的泥土表明这里曾是沃尔河的流经地。就在这里,出现了惊人的发现:一个带着盖子的厨锅里装满了人体火化后的残骸——2000年前,有人被埋葬在这里。附近还找到40颗骷髅,很可能是罪犯或者叛乱者的处决地。

“我们早就知道,沃尔河畔埋藏着许多古罗马时代的骷髅,但我们认为也有可能是从上游一处罗马公墓里冲刷下来的。”卡佛介绍。但最新的证据却给出了不同意见。“现在看来,我们需要重新研究过去二百年里所发现的这些遗物,重新思考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俯看着那曾承载着河流的黑色泥土,耳边充盈着伦敦交通的隆隆声响,我不禁回想起《黑暗之心》的开场画面。人们欣赏着伦敦的日落,旁边的絮叨水手马洛提醒着,“这里……也是地球上黑暗的一个地方。”

在1348-1350年间,伦敦近一半人口死于黑死病。图中的罹难者被发现于查特豪斯广场附近。

本文作者:大狗说(今日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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