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中国首歼的日军飞机世界历史

2018-04-20 21:00:05

日军没有独立的空军,分设有陆军航空兵和海军航空兵配合日本陆海军作战。抗日战争的中方记录里,日军军机常常被描述成为其最有优势的武器之一。迄今为止,击落日本军机的战例常常是国人关注的话题。

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开始的十四年抗战之中,中国军队究竟在何时打下了第一架日本军机?这个问题在抗战史研究中属于空白地带,迄今国内未有过定论,偶有书报涉足的记录也都是错讹的。本文利用史料记录,展示这几乎不为人知的战绩。

“九一八”事变后三天,中国军队首开记录

笔者研究刚刚获得的日军内部记录之后发现,“九一八”事变之后仅仅三天,中国军队就成功击毁了一架日军飞机。

图1:乙式一型侦察机

图1:乙式一型侦察机

根据日军的档案记录:1931年9月21日午后,日本陆军航空兵独立飞行第八中队“乙式一型侦察机”(图1)的第六百二十五号机从沈阳东塔机场(日军称之为“奉天东飞行场”)起飞。该机的驾驶员为曹长桥本新治,担负机上侦察任务的是中尉田中荣吉。据日军战斗记录,该机在抚顺北方约十五公里一带,发现地面连续的大队“兵匪”(对东北军的诬称)。日军“第六百二十五号机”立即俯冲投弹,并且以机关枪扫射。

乙式一型侦察机是日本从法国引进技术生产的单发双座侦察机。武器有前方固定和后方回旋的7.7毫米口径机枪2挺。日军苦于轰炸机的不足,还常常将其挂弹用于轰炸。

地面的中国军队以机关枪和步枪对空猛烈还击。对射之中,日军飞机的挥发油槽和冷却器遭地面火力射穿,十三分钟之后,油和水全部漏掉。

日军记载,下午三时四十分,该机不得不在虎石台车站北方约七公里迫降。两名飞机的乘员随即逃出飞机,下午六时三十分,到达日军独立守备步兵第二大队第三中队驻地。桥本新治返回沈阳报告,田中荣吉则带领一个小队日军步兵寻找到了飞机。共计被十发子弹击中,其中三发子弹击中了发动机,六发子弹击中了机翼;飞机上的机枪也被一发子弹击中。

损毁的飞机运回已无意义,日军只好把重要部件取下后,彻底烧毁了这架飞机,这是判断该机实际已被击毁、无法进行修复的无奈选择。

虽没有把日军军机打到直接坠毁,但这架“乙式一型侦察机第六百二十五号机”被中国军队击毁,也是自从日军的航空兵建军以来首次有飞机在战斗之中被火力摧毁。这无疑是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战绩。

首次击毁日本军机的中国军队是哪支?

日军记录里没有判断出地面中国军队的番号。究竟是哪支中国军队取得了这个战绩呢?这样一个值得纪念的战绩,在中方的战史里面迄今为止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记述,这也使得查询击毁敌机的部队番号成为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依据地图可以知道,日军飞机发现地面有大部队的位置,是在沈海铁路线(沈阳至海龙)的附近。

“九一八”事变之后,北大营之中撤出的东北军第七旅以及其他从沈阳市撤出的部分卫队、宪兵等部队,并非想人们想象的那样,是直接一路撤到了关内。他们行军的方向是朝着东边,反而是越来越远离山海关的。这也反应出这些中国军队虽受制于“不抵抗”令,但即使在撤出沈阳之后,也并没有放弃东三省的想法。

图2:山城镇的车站

图2:山城镇的车站

从9月19日晨开始,从沈阳撤退的中国军队以铁路那一头的海龙县“山城镇”(图2)为集结地域,沿着沈海铁路长途跋涉。在此后的几天里朝东陆续撤退到山城镇一带。这里是今天的梅河口市山城镇,当时有“小奉天”之称,也是重兵屯集之地。

其间,日军航空兵的飞机曾多次尾随向山城镇撤退的中国军队,进行侦察、投弹、扫射。亲历者的回忆里有撤退途中“敌机掠空而来”的记录。而带队的第七旅参谋长赵镇藩回忆,“我军在敌军空、骑、步联合部队的追击下,三日后才到达山城镇”。当时的中方报纸,也报道过了第七旅撤退途中遭遇日军军机袭击的新闻。

根据赵镇藩的回忆可知,9月21日,从沈阳撤出的中国军队确实还在途中。而大队的人马行军,在当时的这一带区域只有沈阳撤出的部队可以有这个人数。综上可以判断,被“不抵抗”军令束缚了行动,不得不屈辱地从沈阳撤退的东北军官兵,在撤退途中遇到敌机空袭,并没有一味隐蔽和逃跑。他们英勇抵抗过日军的军机,用机枪和步枪打下了骄横的日军军机。

还有军官直接回忆了还击日本军机的战斗。此时,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卫队统带部步兵总队(原东北陆军第19旅第61团,即东北边防司令长官公署卫队团)也随第七旅等部队一起向东撤退。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卫队统带部步兵总队第二团第二营第七连的排长赵明义,回忆从沈阳撤退之后的经历也曾提到:“行进中有日机2架在头上低飞侦察,我部队一边走一边射击”。

步枪打下飞机的战例屡见不鲜

近年来,网络上有人怀疑过往战争记录中用步枪可以击落敌机。甚至提及此类战例,有“‘步枪打飞机’在今天看来颇像一个笑话”。“这世上不靠谱的事情很多,步枪打飞机就是其中一例”的评论。从这些评论可以看出,今天的人们已难以想象,在武器对比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弱小的一方还可以取得如此战果。

实际上日军自己的战史档案之中,此类记录屡见不鲜。前述1931年9月21日首次摧毁日本军机,就是地面步枪一起射击的战果(可能辅以机枪)。而用机枪步枪打下敌机的战果,在这一时期已屡见不鲜。据笔者刚刚搜集到的日军内部档案,1931年10月23日,“九一八”事变发生后的一个月又五天,就在“奉天(沈阳)西北方”,日军陆军航空兵独立飞行第十中队的军机一架,于“匪贼讨伐中,被敌弹击中坠落”。驾驶该机的特务曹长(日军的军衔,即准尉)中林茂春(图3)在坠机之时“战死”。这是日军明确记录的第一次有航空兵军人战死。

图3:花泽友男

图3:花泽友男

这一次地面步枪击落敌机的战绩,中方战史之中也没有任何记录。辽宁省档案馆馆藏的日本官方档案《匪贼暴举实例(1931年自9月19日至11月15日)》里,笔者查询到10月23日这一天发生在沈阳周边的战斗仅仅有两次。一次发生在沈阳南部郊区的苏家屯,方位不符合;另一个记录是:“败兵与匪贼(指东北军余部和地方抗日武装组成的义勇军)200名”,“在奉天西方李官堡附近与浑河分遣队交战”。

李官堡现下辖于沈阳市郊的于洪区,确实位于沈阳主城的西北方。据此方位可以判断,是进攻李官堡的义勇军击落了这架敌机。人数不多的抗日义勇军敢于在进攻地面日军的同时,不惧暴露目标,直接开火迎击敌机,这也表现出了无畏的勇气。很可惜的是,目前已挖掘出的史料之中,还没有发现对这支抗日义勇军的更详细记录。我们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进攻日军并且击落敌机的这两百多人,既包括拒绝撤退到关内、继续留下来抵抗的东北军余部,也包括不属于正规军、没进行过系统训练的地方民众武装。他们都是一群在国土沦陷之时,“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1931年12月19日,日本《朝日新闻》刊登了对独立飞行第十中队长花泽友男的采访。花泽友男告诉记者说,他们中队的军机多次被中国军队击伤。其中,他部下的中林曹长发动机中弹,被中国军队击落,中林曹长阵亡。截止到这个采访刊发时,日军航空兵里阵亡的还只有中林茂春一个人。

对于首次阵亡的飞行员,日军内部宣传不吝赞美之词,称之为“明敏果敢、人物秀良、机能卓绝”,甚至将其描述为“日本军飞行界的至宝”、日本航空兵“将来的希望”,以表达惋惜之情。这从一个侧面也显示了第一次出现飞行员阵亡的情况,给日军航空兵心理上造成的震动。

在这些赞美之词里,中林茂春也被誉为“独立飞行第十中队的中坚”。继这个“中坚”被抗日义勇军击毙之后,日军独立飞行第十中队遭到的打击没有结束。就在《朝日新闻》刊登采访的十一天后,1931年12月30日,配合日军地面部队进攻锦州的独立飞行第十中队,在“打虎山西南方地区”又被抗日义勇军自地面用机枪步枪击落了一架飞机,机上2名乘员:军曹小野田义明、伍长小川幸平一起随着坠机而阵亡。而在中林茂春被击毙几乎整整两个月之后,1932年1月24日,前述受过《朝日新闻》采访的日本航空兵独立飞行第十中队的中队长、航空兵大尉花泽友男也被义勇军的地面火力击毙。

图4:中林茂春

图4:中林茂春

身为大尉中队长的花泽友男(图4),就此成为十四年抗战之中击毙的第一个日军航空兵现职军官,随后被追晋为航空兵少佐。他和日军此前被击毙的“陆军自动车队的权威”川野宽市少佐并列在一起,一度被日军称为满洲事变“最高代价的两大牺牲”。日军战斗记录吹嘘其被击落之前,把“空中战技”进行了“美妙”的发挥,称其为“陆军飞行界的第一人”。这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出,击落花泽友男,确实对于日军是个沉重的打击。而1932年1月26日的《朝日新闻》继一个多月之前的采访之后,又再次刊登了花泽友男的讯息,报道了其已被中国军队击毙。

而日军航空兵军官被击毙的记录,从花泽友男开始,又在抗战初年一直延续着。1932年1月27日(亦有日军资料记录为1月25日),日军航空兵的“炮兵大尉”清水清,在哈尔滨被地面火力击中之后迫降,随后在地面被击毙。清水清本来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炮兵科毕业的,后改到下志津陆军飞行学校学习,成为日本陆军航空兵的一员。虽从炮兵改行做了航空兵,但1931年6月,他的军衔仍被授予炮兵大尉。在被击毙后,他也追晋了炮兵少佐的军衔。又到了1932年3月30日,日本陆军航空兵还遭遇了同一天有2名现职军官被击毙的情况。独立第九飞行中队一架军机在方正县东北方“敌情搜索”时被地面火力击中,落地后该机上的2名乘员:石谷精辅中尉、清田泉少尉都被击毙。

今天重看这些日军自己记录的一个个战例,禁不住让人发出概叹:先辈曾在武器对比悬殊的历史背景下坚持了艰苦的抗争,用今天网友认为不可能击落敌机的步枪,让侵略军的飞机,一次次坠毁在中国的土地上。

本文作者:新浪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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